禾熙遙回神，點了點頭，回道：“要的！就把方纔那個給我好了！”說完伸手就要去拿那流蘇串子。
“這怎麼能行呢！你看，這上頭的梨花都摔壞了！公子還是看看別的吧。”小販拿着那東西往後躲，他可是很講究口碑這個東西的！
“真的沒事兒，反正你放着也是浪費了。倒不如賣給我，剛纔我若是躲開了它也不會壞，所以我也有責任的。做生意不容易，不然你給我便宜點好了！”禾熙遙打心眼喜歡這個串子。
雖然壞了，可是回去依葫蘆畫瓢自己做一個倒是不難。這繩結如此別緻，溶月哥哥也一定會喜歡的。更何況，還是自己親手做的……
想着，她傻笑起來。攤販見她滿臉花癡，心中無奈。今天這運氣說好也不賴，說差又是撞財！
他伸出手把東西遞過去，試探道：“不知公子還願意出多少錢！你看……”
禾熙遙接過串子細細看着，小販在一旁揪着衣袖生怕她反悔。不能坑顧客不錯，但這公子要是能把這東西買走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自己也不能去找那對父子賠！
“你看這好歹也是費時費力做出來的，三十……”儘量着商量的語氣，小販小聲道。
禾熙遙沒有注意這麼多，伸手拿起一紮紅線，道：“你這個一起給我六十文可以嗎？”
小販一驚，這可不就是買肉送蔥！本還想打個對摺，沒想到撿了個便宜。抑制住歡喜的點了點頭。
禾熙遙見狀把東西遞給他包起來，自己開始掏錢。一邊問道：“剛纔那兩個是什麼人？算命先生？”
小販麻利的把東西包起來，道：“哪是什麼算命先生啊！不過是個瘋老頭子。”
“瘋老頭子？看着倒是不怎麼像呢！”禾熙遙惑然。
見她感興趣，小販來了精神，絮叨起來，“你看到剛纔揹他的那個年輕人不？就是那人的獨子方茗，以前長得可俊了！唉……”
嘆一口氣，他又接着說道：“茗哥兒他爹不知道什麼時候好賭起來。有天晚上暴雨在外賭博，一夜未歸！第二日回來發瘋把茗哥兒眉眼全給劃爛。他娘攔着討債的人被活活給打死了！”
“啊？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事兒？後來呢？”禾熙遙聽得震驚，頓住拿錢的手，好奇起來。
“後來啊！也算是之前一家人都善積了德。家產敗光就沒有然後了，他爹瘋了就成了這幅模樣！可憐茗哥兒啊！每天還得陪他爹唱這出算命的戲！”
小販說着，把手裏包好的東西遞給禾熙遙，無奈的搖了搖頭。
禾熙遙接過東西付了錢便不再多話走了。這世上不幸的人或事多了去了。縱有想要出手幫助的心，也奈何不了心有餘而力不足。
往前，那算命的攤子還沒收。一張簡單的桌子，旁邊的竹竿掛着個幌子寫着“半仙神算”的字樣。桌上攤着被塗鴉過的一沓宣紙。
她向來不大信這些東西，還是再去喫個山楂膏來得實在。想罷，禾熙遙搖了搖頭把東西揣進懷裏就要走。
禾熙遙回頭，攤子旁邊並沒有人，唯有桌上的的紙被風吹起，卻又是被硯臺壓住沒有飛起。真邪門！她打了一個冷顫，腳步匆匆離去。
待她走遠，屠季希從攤子後面的鋪子裏閃身出來。雙手抱胸，若有所思的笑起來。
“屠小姐這齣戲不錯！不過效果怎麼樣倒是值得期待！”溫孤允秀不知何時也出現在她的身旁，諷刺道。
屠季希嗤笑一聲，反脣相譏道：“這就不需要殿下操心了！殿下有這心思，還是看看自己的腿吧。哼，說不定，它是真壞了！”
她說完，便顧自撐起一把陽傘，混入過往人羣頃刻消失不見。
溫孤允秀斂起臉上的笑，盯着自己的腿想要站起來。可惜，還未起身又跌坐回去。自寒時走後，這腿就不大對勁……
閒氣的捶了捶大腿，呵！自己當時想的什麼損招！
“公子，我來推你吧！”一溫柔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允秀擡頭。
來人臉上掩着一層面紗，那雙秋水剪出的眸子卻是再熟悉不過。
溫孤允秀臉一笑，點了點頭。姑娘也回報笑容。在外人看來好一幅融洽和諧的畫面！
等到下了店鋪的階梯，行至人少的巷中，允秀垂頭冷聲問道：“那邊的事情你辦妥了？就敢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我面前！？也不怕某些人誤會了？”
身後的人輕笑，道：“殿下你可是忘了，妓院可都是晚上纔開門。寒時不在，走時可是千叮萬囑我得好生照顧照顧你！”
“少提她！”溫孤允秀低聲呵斥道。
楚玉一個白眼翻上來，依道：“好！你說不提就不提。只不過某人心裏想着，可不是我提的！”
“你還說？”又是一聲低呵。
楚玉聞言，又在後面笑起，風拂過她臉上的面紗。妖冶的容顏還是半掩着，別是一番韻味。
下一秒，她就掉坑裏了。
“你和那個人是怎麼回事兒？”允秀轉移話題問道。
“是藥效好，他沒醒所以快……”楚玉下意識的解釋道。
允秀伸手止住輪椅的輪子，斜坐着，擡頭望向她，道：“我還沒說是誰！你激動什麼！？還是說，你心裏……”
楚玉頓住，旋即又笑起來：“這段時間，除了他，還有誰？”
允秀見毫無笑意的眼底，自己動手轉動輪子往前走去，聲調聽不出情緒。“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還有誰！”
天上的太陽愈來愈大，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這炙熱之下。可是，凡事既然有向陽面，必然就有陰影面。
那一面或潮溼，或陰冷，所有的黑暗——於此紮根發芽，縛在物體上，以所有的負面爲養料。枝繁葉茂，直到勒死獵物，使其屍骨無存。
直到溫孤允秀消失在巷子盡頭，楚玉仍舊站在原地。凡事想要得到什麼東西，總該是要付出點什麼的。腦海裏面的那份殘缺，也有呼之欲出之勢。
呵！殿下……我一定會好好盡忠的！她喃喃道，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衣袂隨風散出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