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洗(xian三聲)徵抵達行宮一個半時辰之後,所有女眷依次抵達,獨獨不見所念的兩人。問隨行宮人才得知是妧姌拖了後腿。耐心等着,可過了晌午之後仍舊沒有見到妻女的身影。

    陪着皇帝說話正在憂心當中,一侍衛匆忙奔進書房。行禮過後喘氣道:“啓稟皇上,行至半道長公主之女魏妧姌魏小姐忽然身體不適。當時情況危急,公主殿下已回府,特命屬下前來稟報。”

    溫孤庭樸擰眉,想要說話卻引來猛烈的咳嗽,只得擺手。魏洗徵會意,焦急的問道:“妧姌昨夜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這樣?”

    “這……”侍衛聞言,卻不清楚事實,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想起當時情景,信口胡謅起來,“魏小姐先是說肚子疼,公主殿下陪同她下了馬車。過不多時便回來了。只是魏小姐那時神情已變得更爲痛苦。公主殿下憂心,命令馬車即刻回城。將軍與公主向來將魏小姐視若珍寶,其他人一刻也不敢耽擱,立馬調轉回程了。至於還有什麼狀況,屬下急着前來報信,也不太清楚了!”

    魏洗徵聽完顯得臉色十分不好。按照路程,將妧姌帶到行宮當中給御醫醫治應比回城所用時長多不了多少。妧姌作爲一個小姑娘,難得有殊榮可來蒼梧山遊玩。姝柯卻因此執意回城,這豈不是打了陛下的臉!?

    即使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有再大的意見,也不應當在這莊重的時刻出幺蛾子。更何況,以他現在的病情來看,該是活不了多久了。

    魏洗徵暗中思忖着。偷偷的瞥向座上的溫孤庭樸,從表情來看他應該沒有多想。

    “咳咳……罷了。山中風涼,妧姌畢竟比不得允凌這些男孩子。不來也好,是朕考慮不周了!你下去吧!”溫孤庭樸說道,自我寬慰起來。

    侍衛聞言再行一禮,沉默退出。

    溫孤庭樸見魏洗徵望着那侍衛的背影不放,貼心道:“洗徵,若實在放心不下,你就回去看看吧!”

    魏洗徵聽了這話想也沒想到便搖頭,拒絕道:“家中的事務姝柯會處理好的,陛下不必憂心。臣擔憂妧姌,更擔憂陛下您!”

    他正說着,溫孤庭樸忽然笑起來,自嘲道:“過不久我就不是皇帝了,魏卿還會如此關心我麼?”

    魏洗徵頓住,即刻跪地道:“君臣相依,陛下又何必爲還沒有發生的事自擾。退一步來說,即便有朝一日陛下讓位於他人。您與姝柯,不也還是姐弟麼?既然如此我們是一家人,那對於家人的關心又和身份地位有什麼關係呢?”

    溫孤庭樸欣慰笑起,卻又搖了搖頭。低聲道:“皇姐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我又怎麼敢奢求……朕現在這副模樣啊,想必此時四弟樓中的人已盈門。魏卿不如,也上門去喝一杯茶!”

    “……”魏洗徵無語凝噎。

    自打眼前人生有惡疾,放出的得龍脈者得天下的詔令後,心態竟詭異的平和。可幾月以來龍脈線索遙不可知,唯一的皇子溫孤允凌尚且年幼。今後這皇位,唯有落在四王爺溫孤庭樟的手中才能穩固漢梧江山!

    一些臣子看破其中意,竟不顧皇帝還活着,明目張膽的開始巴結起四王爺。正可謂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曲未終卻茶涼人已散……

    眼前人分明悉知一切,卻什麼都不做。也不知是人之將死其言行也善,還是懶得浪費精力妄圖多苟活一些時日。

    沉默半晌,溫孤庭樸又淒涼說道:“朕時日無多,這輩子可能都得不到皇姐的原諒。只是允凌年幼無辜,不能沒有人照顧。日後還請多多擔待,朕……無以回報!”

    “陛下,你……”魏洗徵反應過來他在託孤,痛捶雙腿,無言勸慰。

    溫孤庭樸從座上站起走向他,正值壯年行走卻有如老叟一般顫顫巍巍。

    魏洗徵看着立在眼前不復從前那般挺拔的身姿,一陣心酸泛起。曾幾何時,他們還是一同馳騁疆場的戰友!

    溫孤庭樸枯瘦如柴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身子佝僂着低聲問道:“朕所託,魏卿應還是不應?”

    魏洗徵掙扎十分,自從庭柚薨逝,自己的妻子與其同姓的同父異母兄弟就開始摩擦連連。若是應下今日這事兒,可難辦夫妻關係不會有裂痕。

    他擰眉思索的時間越久,溫孤庭樸眼中的失望就更濃。終於“撲通——”一聲響,魏洗徵回神了!

    他驚愕的看着眼前面如枯槁的男人,連忙抓住他的臂膀想要把他攙扶起來。可溫孤庭樸也抓着他的雙臂,紋絲不動。

    “陛下——您這一跪,可不要折了微臣的性命!臣擔不起啊——”魏洗徵痛聲說道,卻拗不過這個將死病人的力氣。

    溫孤庭樸垂頭看着地面,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沉聲道:“姐夫!今日沒有君臣,只有兄弟!就當我這做弟弟的求求你,待我走後,對允凌多幾分照顧。他不像允玄還有皇姐這麼個親姑姑。我走後,他就真的只是一個孤兒了!”

    說着,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滑落。凹陷的黑色眼圈讓人不忍拒絕。

    魏洗徵實在沒有料到他會如此,君作臣禮只爲幼兒……過去的恩怨此時被他拋諸腦後,將要面對的爭吵也不去想。拍了拍他的肩算是無聲應允。

    溫孤庭樸頓感欣慰,所愛之人走了之後,唯一的牽掛也有了着落。終於可以帶着自己的一身罪孽去往另外一個世界,去超度、反思和化解。

    一番交代之後,魏洗徵走出樓中。行至門口回身望去,刻有“霽月樓”楷書的匾額掛在門上。上面的黑漆略有斑落,院內風又嗖嗖而過捲起數片未清掃乾淨的枯葉,愈顯淒涼。

    嘆息着轉身。只恐明年開春,這行宮當中又有一番辭舊迎新。只是不知那時,故人還在否。

    溫孤庭樸安靜的坐在房中,翻着手中的黃曆。馬上就要去到另外一個世界,能給自己挑一個黃道吉日,也算是老天在這裏給自己最後的恩澤了!

    行至望月樓,剛纔稟報消息的侍衛鬼鬼祟祟的竄了出來。魏洗徵二話不說拔劍,險些直接要了他的命。

    認出他是自己府上的人,更是戚眉厲聲喝道:“青天白日如此鬼祟,所爲何事?”

    ps:取名字頭好大!還有也不知道唯一的讀者你看不看得懂我寫的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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