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四肢只兩兩被鎖鏈束住,抑制不住要去撓的衝動,小腿開始細微的摩擦。
可是越擦越癢不說,更讓人難受的是本略微結了的一層薄痂又被蹭破了。
受不了了……好癢,不行,不能撓,不行……
她感受着這種磨人的痛苦,手還是不堅定的伸了下去。血水順着她撓破的傷口流了出來。
止癢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止境的疼痛。越痛越癢,越撓越痛……禾熙遙陷入了無限的死循環當中。
終於,她收住了手,指甲縫隙裏全是扣下來的血水和薄痂。
緊接着,她給了自己一巴掌,又一巴掌……
“你怎麼這麼沒用?這麼一點小小的痛都堅持不住。你的腿不想要了嗎?你是不是要這樣自暴自棄?好,那你去死,你現在就去死!死了乾淨,一了百了……”她自問,呢喃道。
眼淚又落了下來,失魂落魄的自語着。“不是這樣的,不知山出來的人不該是這樣的。我不要……不要丟師父的臉!嗚嗚……可是我要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哭着哭着,她又逐漸“冷靜”下來!
確切來說,是心灰意冷……
“我還是死了算了!”掙扎一番,禾熙遙終於得出了這個結論。
“阿遙,你說什麼?”淚眼朦朧中幻像出現了,聽見的是禾煦遠的聲音。
“哥哥……哥哥你沒死對不對,哥哥……”禾熙遙激動的彈動起來,可惜沒多大力氣。
“阿遙,不許輕易說死。你的生命,是許許多多人犧牲之後才得以保全的。你不止是爲自己活着,更是要爲了你身上的那份責任活着。你懂嗎?”幻像中的禾煦遠還是一如既往的苦口婆心。
禾熙遙艱難搖頭,哭着說道:“我不懂……”
“你該懂的,你會懂的。”禾煦遠伸出一隻手想要扶上她的臉頰。
“哥哥,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爲什麼要爲別人而活?我只要爲自己而活,我沒那麼偉大,我只想要你回來。你回來,我以後再也不胡鬧了……”禾熙遙伸出兩隻手想拉住他的手,失敗了。
禾煦遠聞言微微一笑,道:“那好,那就爲你自己而活。只是我不在後,你要照顧好自己。”
說完身影越來越淡,竟是化作了虛無縹緲的霧氣。
“哥哥——”禾熙遙念念不舍。
“啊——”呢喃卻又立馬變成了驚叫,腹部傳來的疼痛不容忽視。
睜眼,對上屠季希的臉,忽然胃酸上涌……
屠季希一手攤着帕子,再揪上禾熙遙髒兮兮的頭髮。調笑道:“呦,你們還真是兄妹情深呢。做夢都還不忘唸叨着禾煦遠,真叫本小姐羨慕。”
“嘔——”禾熙遙實在是忍不住,很不給面子的吐了出來。
“……”屠季希看着自己被沾到酸水的袖口,沉默片刻,二話不說把她頭朝下按在地上,按在她才吐出來的酸水上。
簡直窒息……
禾熙遙屏住呼吸,再擡頭時滿臉髒污。
屠季希見她這樣滿臉嫌棄,鬆了手,用帕子狠狠的擦拭着。
正要站起身來,說時遲那時快,禾熙遙擡起兩手就撓在了她如嫩豆腐似的臉頰上。
“啊——”這會兒換成是屠季希的鬼叫了。
長期未進食的禾熙遙虛弱不堪,聽着她的厲聲尖叫都覺頭昏眼花。
屠季希指腹撫過臉上立馬起來的印子,反應過來。起身果斷扔下帕子,跟着就是一腳踹在禾熙遙的腹部。
禾熙遙喫痛,蜷成一團。
發狂的屠季希再顧不上髒,用腳踩住束着禾熙遙兩手鐵鏈的中間,彎腰揪住她蓬亂的頭髮。
指指自己的臉頰,咬牙切齒道:“這是你乾的好事兒!本小姐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手不能動,不代表頭不能動。
雖然這麼做真的很沒有家教,但禾熙遙還是“忒(tui一聲)”的一下一口唾沫吐在她臉上。
面上的衝擊讓屠季希不得不閉眼,感受到那股子酸味和溼黏後,她徹底瘋了。
連扇禾熙遙數個耳光,直到她的脣角流血,自己的手掌麻木才停下來。
恨恨道:“本小姐今天就告訴你得罪我的下場。”
狠狠地甩開她,又厲聲吩咐道:“給我帶進來!”
話音落不久,倆面罩白布的小廝拖了一人進來。
眼冒金星的禾熙遙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那是禾煦遠,使足力氣大叫道:“哥哥!”
禾煦遠被放在了離她不遠的地方,可她就是沒有力氣爬過去。
屠季希見狀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輕笑一聲走過去攔在她面前,嘲諷道:“別叫了!人都開始爛了,豈是你叫喚兩聲就能醒過來的?”
禾熙遙仰頭抿脣瞪她一眼,不語。
屠季希摸摸臉上的傷口,倒是沒有動手。聲調愈發溫柔起來,“是不是以爲這就是我要送你的大禮?”
“當然不是啦!”她自問自答起來,還裝起俏皮。
又神祕兮兮的低聲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禾小姐當日落進荷塘說過你最怕什麼來着?嗯……是什麼呢?”
“你要幹什麼?”雖然不相信自己還能更慘,但禾熙遙還是慫了。
恍然大悟一般,屠季希一拍手,道:“想起來了,是老鼠!本小姐沒記錯的話,禾小姐最怕的,就是老鼠了吧。”
想起那毛茸茸的生物,細長的黑尾巴,發亮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成紅色的小眼睛,噁心的叫聲。
禾熙遙還沒見着便已經開始反胃,“嘔——”
“哎呀,別急嘛!”屠季希笑道,拍了拍巴掌。
兩人擡着一蒙黑色布的物體進來,繼而匆匆退出。
“別急,別急!”屠季希柔聲說道,似在安慰禾熙遙一般。
又自誇道:“你知道的,本小姐不但貌美,更是愛成人之美。這不,見你念着禾煦遠,我就請求爹爹讓我把他帶來給你瞧瞧。”
“誒,不過嘛。凡事都要付出一些代價,這人我可不是白給你瞧着的。”說到這,她滿眼放光的蹲下來拍拍禾熙遙的臉頰。
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但能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禾熙遙垂下眼瞼,不搭理她。
屠季希倒是唱獨角戲也不尷尬,只大聲叫道:“把東西給本小姐端上來!”
又是兩名面蒙白布的人,提着兩隻桶進來了。遠遠傳來的餿味讓禾熙遙明白,桶裏大抵是壞掉的食物。至於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