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昏暗的光線,各種噁心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屠季希站在門口冷眼旁觀,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只等打開那籠子,到時來驗收成果就行。
禾熙遙又被她折磨了一番,已是奄奄一息。她極其緩慢的挪動着,不是朝着禾煦遠的方向,而是朝着那把短刀。
雖然沒有力氣,但理智還在。
籠子裏那些噁心的生物,正虎視眈眈的望着全身都是泔水的禾煦遠。
不可以,哥哥絕對不能再受到這種羞辱!她想,奮力爬動,仍舊緩慢。
“哼,還真是頑強。”屠季希語氣不明的說道,不知是嘲諷還是讚許。
窗外有月光透了進來,老鼠們的情緒更爲高漲。短短几天的“關押”難以磨滅掉習性,又到了它們活動的時刻。
屠季希看她掙扎一陣,有如做慢動作一般,無聊的捂嘴打了個哈欠。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她吩咐道,看向那兩個在老鼠籠旁邊做事情的人。
爲了防止把籠子打開之後老鼠跑掉,她想出了一個極妙的辦法——把籠子切開幾個口子,每個口子又只切三邊,還剩下一條邊,留給它們自己慢慢掙扎。
反正時間有得是,既然要磨人,就該先磨心纔有意思。
那倆人聽不見,專門訓練的人也沒有來。無法,屠季希自行過去叫他們、打手勢。
正往回走,一隻體型較小的老鼠就縮了出來。它因爲餓得太久,一雙眼睛都在發亮。
屠季希不知,直到它爬到自己的鞋背上才反應過來。心中一陣惡寒,鬼叫出來,瘋了似的抖腿想要將其甩開。
老鼠禁不住這樣的抖動,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哧溜——”一下速度極快的從門口逃走了。
門外站着的人都被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時紛紛操起東西打老鼠。
屠季希回頭看那鼠籠一眼,又有幾隻老鼠擠出了半個身子。毛骨悚然,快步的走了出去,對其中一個四感正常的人吩咐道:“快關門。”
倆人匆匆跑過去,忙不迭的合上門,門外的那隻老鼠已經跑了。
屋子裏除了從牆壁小窗透進來的月光外,漆黑一片。禾熙遙怕極了。
已經有許多老鼠都鑽了出來,它們出去無門。尋着泔水的味道喫起這些食物的殘渣,漸漸的都黏上和禾煦遠。
禾熙遙終於摸到了短刀的手柄,她看着遠處地上禾煦遠身上扒滿了老鼠,噁心得不敢睜眼。
撐着身子靠在牆上,眼前有兩個選擇:其一,揮刀自盡,讓老鼠將自己的屍體啃個乾淨。其二,幹掉它們,等待時機。
哪有時機?自己現在這種狀況,見了閻王爺都不一定能有力氣開口說話。
並沒有動的手觸上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她睜眼,還是下意識的叫了出來。
老鼠並沒有被嚇着,反而兩隻前爪作揖似的抱着,一雙漆黑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
今晚的月亮,和個燈籠似的掛在天邊。這聖潔的光輝,分明也是要看她的難堪。
“溶月哥哥,算了,想你也是靠不住的!”禾熙遙輕聲唸叨,恍惚間竟覺得自己的感情可笑至極。
那隻小老鼠見她又沒了反應,不死心的捱過來蹭蹭。然後爬向了她手上的腿。
“噗——”的一聲,那老鼠被劈成兩半,它甚至來不及發出臨死前的最後一聲慘叫。禾熙遙收回手,它還掛在上面沒落下來。
實在是難以接受用手去觸碰它,可爲了節省力氣,她還是這樣做了。
這細長的尾巴忽然彈動了一下,把她嚇了個半死。上面的毛已經不再柔軟,甚至有些扎手。
“沒事的,沒事的。它已經死了,不要怕……不要怕……”禾熙遙口中碎碎念,試圖平復下因驚懼和噁心而不安內心。
心跳好快……
一鼓作氣,那隻老鼠被拔了下來。
“啊……啊……”她抑制不住的尖叫。
不知過了多久又停下,拍拍胸口,抹乾臉上的淚水。她強撐着身子向禾煦遠半拖半爬去。
“哥哥,我對不起你。”禾熙遙輕聲道歉,也不管他再聽不聽得見。想到了他們之間許多美好的回憶。
禾煦遠身上的食物殘渣已經被喫得差不多了。禾熙遙用堅強的意志力,將速度提快了那麼一點點。
房間裏的氣味已經讓老鼠們聞不到她身上的人氣。她的動作嚇退它們以後甚至沒有片刻,它們又圍了上來。
對於老鼠們來說,屍體開始腐爛的肉和變質的食物一樣可口。它們區分不出什麼差別,只知道——肚子餓,要活着!
“嘔——”眼前的景象叫禾熙遙看不真切,可這些啃噬的細碎聲響讓她自行腦補出了畫面。
她受不了了,既是對這氣味的作嘔,也是噁心老鼠的作嘔。
幾天沒有進食,胃裏面哪兒還有可以吐出來的東西。就連酸水,也已經吐了一次又一次。
乾嘔的同時,已經有若干只老鼠在她身旁爬來爬去,試探着她這個“東西”能不能喫。
上身除了雙手之外尚且衣料所隔,腿就不行了,再次開始結痂的傷口就這樣暴露在空氣當中。
老鼠身上的毛蹭在傷口那塊嫩肉上,瘙癢非常。吐完之後,她拿刀揮向這些老鼠,一下一個!
很快,短刀上的老鼠串成了串,雖然也沒幾隻。
禾熙遙邊哭邊乾嘔,爬上前驅趕扒在禾煦遠身上的老鼠。然而並沒有什麼效果,又擔憂直接殺害傷了禾煦遠的皮肉。
只得硬着頭皮,顫抖着手將它們抓下來。老鼠作爲無脊椎動物的典型代表,體型雖大,卻全身柔軟。
禾熙遙將它拿在手上,如果不是它的腿和尾巴亂動,她會以爲自己拿着的是一塊熱騰騰的豬肉。
“……”她對自己突如其來的聯想感到無語,並在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喫帶皮的肥肉。
她紅着眼睛一頓砍,老鼠死去前發出各異的慘叫充斥着這小小的房間。卻敵不過老鼠數量衆多,逐漸體力不支起來。
它們現在不光是啃噬禾煦遠露在外面的皮膚,還開始喫自己死掉的同類。
“哥哥,沒事的,哥哥,我很快……很快就可以把它們消滅了。”禾熙遙念着,打算先除去他臉上扒着的老鼠。
那張如雕刻的臉,已經被啃噬得不成樣子。禾熙遙心疼的撫上他的臉,哭道:“哥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