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老頭子頓了一頓,似乎並不願想起當時的情形。可是看着女兒滿臉淚花,又只得接着說道:“他說阿瑞已經染上瘟疫,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一大筆錢來換他的身體!”
“一個算命乞丐能有多少錢!?後來呢?阿瑞他身上怎麼會長這麼多蟲子出來?”這姑娘仍舊不願意鬆手把劍放下,逼問道。
“阿滿,你快先把劍放下!我們也不是沒有氣憤過!當時你娘就罵他不知好歹讓他走,卻沒有想到,阿瑞他當晚真的開始發病抽搐!”
“所以這就是你們把他的身體賣了的原因?”那姑娘吼叫道,悲傷與氣憤交雜在一起。
“爹!我沒有想到你們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有救的,阿瑞那時候分明還有救!你們……”
終於,老頭子兩行清淚滑了下來,他聲音低沉,試圖解釋道:“阿滿,爹真的沒有騙你!我們這麼做,另一方面也都是爲了你啊!”
一聲雞鳴劃破長夜空,太陽已經露出了微光。晨霧化作露水落了下來,空氣變得有些溼潤。
禾煦遠看了看朝陽,又見着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地步,再拖也沒意義。示意之前的小捕快上去那女子手中的劍奪下。
說道:“已經天亮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回衙門再細說吧!陳捕快,你把他們帶回去,我和其他人去下一戶人家!”
轉身便要走,又看見那老婦人的模樣,加說道:“不是要關進牢房,可別弄錯了!在後院找一間客房,讓他們先住進去。有什麼事情他想清楚,我回來再細說。哦,對了!記得把方纔老伯說的話記下口供。”
那扯白絲的小捕快聽了,手忙腳亂的搶下姑娘手中的劍,抱歉的扯扯嘴,然後扶起那老婦人,誠懇的說道:“阿滿姑娘,走吧!”
阿滿點了點頭,不再過多的掙扎,脖子間的血痕已經開始結痂。她安靜的起身跟在後面,看向自己父親的眼神夾雜着失望與憤怒。
老頭子看見自家閨女這樣望着自己,心中一種愧疚感升騰而起。當初那瞎子可是對自己說——如果不把小兒子的身體賣給他用,可能這大姑娘也保不住了!
那是情況忙亂,加之小兒子情況確實也是回天乏術,他才與老伴點頭同意!雖說是爲了大姑娘,但是自己也確實收了瞎子的定金……
想着又望向老伴的模樣。唉……算了算了,凡事自有天數了。
程祁一回來,就看見自家主子歪坐椅子上,禾熙遙在一旁扶着。心下緊張,上前急切的問道:“禾姑娘,主子他是這是怎麼了!?”
禾熙遙看見來人,輕嘆一口氣。“就是昨晚你去追的那刺客,用飛鏢打傷了溶月哥哥。”
“這我知道,但是小王爺這樣,可是飛鏢上有毒?”程祁疑惑,他不知道之後的事情。
然而禾熙遙搖了搖頭,“飛鏢上並沒有毒,郎中還說上面塗了無殤塵。所以昨天晚上溶月哥哥的手便自愈了,但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會昏睡到現在!”
似是看出了他的不滿,禾熙遙連忙解釋道:“這裏條件有限,已經有捕快隨那郎中回去煎藥了。不過不知爲何到現在還沒回來!”
程祁一聽這話,更加生氣了!這禾家小姐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小王爺分明很喜歡她,自己不喜也不便表達出來。
於是他自己上前,將禾熙遙擠到一邊,輕聲喚道:“小王爺,醒醒,我們該回去了!”然而溶月毫無反應。
“別叫,讓溶月哥哥多睡一會兒吧!”禾熙遙阻攔道。
程祁聞言回頭嫌棄的看了她一眼,遂又將手放在溶月的肩膀上將他晃了晃。
可是溶月完全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程祁心下擔憂,大膽的將手指放在他的鼻下,呼吸還很正常。又擡起溶月的右手,搭上他的脈搏。
呼吸很平穩,脈搏卻很微弱,就是醒不過來。無殤塵……不就是蕭山麼……一個不好的念頭閃現在了程祁的腦海當中,但是現在他還不敢確定。
還是等王爺醒了再說吧!想着,便用生冷的口氣對禾熙遙說道:“禾小姐,王爺現在情況很不好。我們便先走了,我把他帶回去看看!”
“我和你們一起走吧,正好哥哥他在這裏,我也幫不上什麼忙!”禾熙遙連忙說道。
程祁皺了皺眉,他說的回去並不是府衙,而是另一個地方。他自然是不想禾熙遙跟着的。
客氣道:“不必了,禾小姐!我一個人就能行,你還是留在這裏幫忙吧!”
“我……”聽說他語氣裏的疏離,禾熙遙欲加爭辯,然而卻被禾煦遠拉了一把打斷。
禾煦遠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程祁所說的話他也聽去了大半。他官場不是白混,見場面如,把禾熙遙擋在身後,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和小王爺先回去吧。找兩個人同你們一起走!阿遙她和我待在一起!”
“可是,哥哥我……”禾熙遙還想說什麼,話到嘴邊被禾煦遠凌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她只得點頭同意,低落的說道:“那好吧,程祁大哥,你先帶溶月哥哥回去,到時我回去再去看他!”
程祁隨意的點了點頭,拒絕了禾煦遠派人一起的好意。現在,他一門心思只想去求證自己想得對不對!
……
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禾熙遙扯着禾煦遠的衣袖,不滿道:“哥哥,你爲什麼不讓我跟着他們一起走?你知道的……”
禾煦遠低頭,嚴肅的看着她的眼睛,緩緩道:“我當然知道你喜歡他!但是這件事情適可而止!”
“哥哥,我……你爲什麼要這樣說?溶月哥哥他有什麼不好嗎?你不是對他也很敬重?”禾熙遙不解道,搖晃着他的胳膊,拋出一大串疑惑。
禾煦遠見她開始耍無賴,擡手扶着她的肩膀,讓她站好不要亂動。語氣愈發嚴肅起來,“禾熙遙,你給我聽好——你不許再喜歡他了,做朋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