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熙遙與寒時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早的就醒了過來。寒時正睡夢香甜,她也不敢亂動,只直挺挺的躺着胡思亂想。

    “唉……”想到自己以後要面對的事情,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寒時此時突然翻身,她也懶得去想。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那我一定……禾熙遙想着。

    “別想了,你再怎麼想,這種如果都不會出現的。總是揪住過去不放,還不如想想以後!”寒時說着。

    禾熙遙轉頭看着她的背,連忙捂嘴,這才驚覺自己把想着的話給說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才試探的問道:“寒時,你醒着嗎?”

    見無人迴應,禾熙遙舒了一口氣,翻過身子背對着她。

    “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寒時突然又唸叨了一句。

    禾熙遙微微一動,卻再沒有翻身回去。倆人就這樣背對着背,中間留有一空隙。不至於透風,也不會顯得親密。

    禾熙遙並未答話,屋子陷入一片沉寂。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禾熙遙小聲的說道,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寒時發生的事情。

    “不能!”寒時直截了當的拒絕,不給她留下反應的機會。

    禾熙遙並不理會,接着自言自語道:“那時在那個荒蕪的村莊,你爲什麼要救我?”

    寒時聞言,莫名安心。

    “天下沒有白來的食物,我還記得,你救我並不是單純的爲了救我,而是我對你有用!後來你再出現倒是大方,沒有閃閃躲躲,卻沒有提起那時的事情。那你給我說說,秀秀是你的主子,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禾熙遙揣測道。

    說完頓覺自己有些蠢,這世上哪兒有人在做了壞事之後,還能和他人平靜相處?

    現在,允秀竟還要娶自己爲妻?

    寒時聽禾熙遙這麼親密的稱呼允秀,心中喫味。開始打臉且自相矛盾的想着,如若時間能夠回到從前……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每個人,或是要我,或是害我,總歸是有一個目的!今天你不說,也難保明日狐狸尾巴不會露出來。嘻嘻——我不怕!”禾熙遙說着說着就笑了。

    寒時仍舊不理。

    過了半晌,禾熙遙又低聲說道:“不過我還是希望,他是要真心待我。雖然——”

    “小殿下的真心,確實都在禾小姐的身上!”寒時打斷她的話。

    禾熙遙在黑暗當中不置可否的笑笑。

    餘下未說完的話是:“雖然我嫁給他的目的不純,但只要他不棄我,我也定然不會去害他!人的一輩子不就這麼回事兒,相敬如賓,將就將就便過去了!再不然,我們還能和離呢!”

    寒時沒有心虛,此真心雖然彼真心,可都是真心吶!

    一個人對你厭惡至極,也得對你上心才能害你不是?

    “禾熙遙,我覺得你變了很多!”寒時這句話是有感而發的。

    “嗯?”禾熙遙不解,半是扭過了頭。

    寒時躺平,道:“雖然我沒和你相處多久,但仍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那股子衝勁已經沒有。”

    “從前我任性,總有人給我收拾爛攤子。現在不行,人受困於勢,應當本分些纔好!”禾熙遙自嘲的實話實說。

    寒時笑,想起枉死的禾煦遠,也只覺她是個可憐人。

    “你說,哥哥他在九泉之下會不會恨我?他的喪期未過,我這個做妹妹的就要高高興興的嫁人。我可真不是個東西!”禾熙遙對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爲作出了精確的結論?

    寒時不說話,有些事情自己還是不要多嘴得好。

    禾熙遙翻身面對着她,往下面縮去拱起被子。指尖觸碰到她的手背時,跟觸電似的彈開。

    寒時心中一涼,自覺的往旁邊靠靠。將手墊在自己的腰下。

    過一會兒,禾熙遙賊兮兮的摸到她的胳膊,順着往下摸索將手放在寒時的腰上。

    她一手往裏鑽,寒時就將手收得更緊。

    “哎呀~就把你的手給我摸摸,我方纔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發誓,我保證!”禾熙遙對她撒嬌,騰起身子壓在她的身上。

    寒時屏住,兩人距離太近,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子苦味竄進她的鼻子。

    折騰一番,禾熙遙也不好太過分,又乖乖的躺了回去。

    “你以前是藥人?”她忽然問道,讓寒時的心一抖。

    不等身邊的人應聲,禾熙遙自言自語道:“我師孃也是!她爲了我們還有師父,不停的試藥培藥。可是很多藥必須要用在人的身上才能看出效果,她不願意去傷害他人,就全用在自己身上了。身上好多處肌膚都皸裂開來。我雖然總是笑她,可從不敢不敬重她,拿她的痛處來說。後來有一日師孃的臉竟然也裂開,可把我們幾個給嚇壞了。也不知道師父是用了什麼神仙法術,第二天師孃就好了。我們還埋怨他不早些治好師孃呢。”

    說到這兒,禾熙遙停住,明顯感覺到了寒時的心跳加快。

    “寒時——你難道就不想好嗎?人都說姑娘家的手就是第二張臉,你的第一張臉已經……嗯……已經十分不錯了。第二張臉要不要再拯救一下?”

    寒時在黑暗當中翻了個白眼,知道禾熙遙是說自己的皮膚有些黑!強忍住一腳將她踹下牀的衝動。

    禾熙遙見她不吱聲,語調變得可怖,道:“我且不說別的,總有一天你也是要嫁人。若是將來你的夫君嫌棄你的這雙手,你可怎麼得好?總不能爲了討他歡心,不要這雙手了吧!?”

    寒時眉頭一天,想起允秀每次觸碰到自己手時的厭惡,不由得鼻頭一酸。遂賭氣道:“那也未嘗不可!”

    “……”對她這一回答,禾熙遙表示自己無話可說。能爲了所愛之人喜歡,就砍掉自己的雙手。

    emmm……難以想象!

    想着,禾熙遙坐了起來,一手撐在寒時耳邊,一手摸上她的脖子。

    垂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爲什麼脖子上總有東西呢?連同睡覺也不例外。我想着你應當是不怕死的,不然這些淚痕就不會這麼深了。不如你同我說說——我興許還能……”

    耳邊傳來的熱度讓寒時心生不妙,她轉念一想,慌忙一把推在禾熙遙肩上,強裝鎮靜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天還沒亮,我要再睡一會兒!”

    言罷側身背對禾熙遙,身子卻蜷縮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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