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手大聲呵斥道:“你們幹什麼?我兒子做錯了什麼?要遭受這些劫難和破事兒,連死都死得不安寧!”

    禾煦遠在旁邊一見此景,匆忙走上去,抱住那屍體就往回拖。倒是那小捕快,還愣頭愣腦的不放手。

    於是就在這一刻,兩邊的人差點沒把家裏鬧得個雞飛狗跳——禾煦遠和小捕快一人抓住死者的腳,一人抓住死者頭上的一束髮絲,兩人競相用力起來。對眼看看,不懂對方是個什麼意思!

    那老爺子雖然身材不高,整個人看起來瘦瘦弱弱,力氣倒是不小。上來給了禾熙遙一巴掌,把她拍倒在地,隨即又走到另一頭一腳蹬倒那小捕快。

    而他的妻子——那個老婦人,則是和他那個年輕的女兒上來抱着屍體,妥妥的放回原處。

    那女子看向禾煦遠的目光,由心開始的半信半疑,變成了此刻的憤怒與仇恨。她指着大門口,對着一行人怒吼道:“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們滿意了吧?可以滾了嗎?”

    禾熙遙揉着發痛的肩膀從地上爬起來,張嘴脣要說什麼,卻被那女子粗魯的打斷。

    “這位小公子,你不要再說什麼,帶着你們的人,快走!我弟弟他受不起這個折磨。”

    說完,又看向禾煦遠,痛聲道:“現在其他人是不是安全,和我們一家人沒有一丁點兒關係!”

    禾熙遙聞言沉默,上前一步準備道歉,那老人卻以爲她還要動作,一把把她又推倒在地。

    這下,倒是禾煦遠看了妹妹一眼沒做聲。作揖鞠躬,充滿歉意道:“真的很抱歉!是我,是我沒有看好他們倆,纔出了這種亂子。至此,那我們也不便叨擾了。不過在此之前,官府給你們的的賠償金我們還是得算算。”

    那伏在屍體上的老婦人,聞言,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老淚縱橫,陳述道:“補償金,呵!我們要你的補償金?補償金能換回我兒子一條性命嗎?當初,他去官府找事情想做工,卻被衙門的人的趕了出來……還誣賴了他一個偷竊的罪名!”

    說到激動處,那婦人使勁捶打着自己的雙腿。“現在人都沒有了,我們還要你的錢有什麼用?反正你們這羣狗官,天天拿着錢不做爲。瘟疫和饑荒,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是你們一手促成的!”

    雖然很同情這些人的遭遇,但是禾煦遠看見哥哥慘白的臉,從地上爬起來,不服氣道:“大娘,我說你說這話可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我們從京城來,查的就是這件事情。有什麼冤屈,你說出來便是了。”

    那老婦人聽見禾熙遙這話,氣得雙眼一白,頭腦發昏,連退幾步,被自己女兒扶着才站好。

    她氣急交加,喘着氣道:“小公子說這話,當然是說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們從京城這樣的富庶之地來,從來不是我們這些貧苦百姓過的是個什麼日子!吃了上頓沒下頓,還得小心提防衙役橫加的賦稅。”

    “我……”禾熙遙還想反駁什麼,卻見那老婦人滿是皺紋的臉上,兩行清淚又簌簌落下。很不是滋味兒,心下也有些不忍。

    雖然她和師傅在山上的時候,也經常喫些雜糧粗食。但是師傅卻從來沒有讓自己餓過肚子。說句實話自己確實沒有經歷過這些。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沒有資格去評判太多。

    如此想着,她把語氣放緩道:“大娘,剛纔是我不對,我說話過激了些。可是,我們對您兒子也確實並無惡意。我們現在就走,但是這筆錢你還是留下吧!”

    老婦人見禾熙遙是個面相稚嫩的小公子,估計涉世不深,倒也擺手,直截了當的拒絕道:“你們都走吧,不要再來胡攪蠻纏。至於其他事情,都是我們的家事了!”

    既然眼下情景如此尷尬,主人又下了這番逐客令。禾煦遠和禾煦遠也沒有理由再呆下去,畢竟剛纔他們確實做的不對。

    禾熙遙輕嘆一聲,走到哥哥身旁等着。而禾煦遠則是示意捕快把錢纔拿出來。捕快會意,掏出幾錠銀子和幾張票據,放在這家補了一條瘸腿的矮凳子上。

    一時間沒有人在說話。

    此時,禾熙遙的心情極爲複雜,她還從來未經歷過這些生死與大難。卻是世間百態,還未看盡;人間百味,纔是開始。

    等到幾人走到院子外,禾煦遠上前扶起幾近昏厥的溶月。他見了溶月這樣子,皺起眉頭,心下嘆一口氣——事情,果然不會這麼簡單!

    收拾妥當,準備去下一戶人家時,中堂裏傳來了女子的尖叫聲。

    “啊——救命啊,好多蟲子呀!爹,娘,你們快救救我啊……”這聲音裏帶着顫抖的哭腔,更多的是害怕。

    聽聞動靜,禾煦遠與妹妹對視一眼,將溶月按回原位,又衝了回去。

    一進屋子,眼前的一幕倒是把他們給噁心到了。只見方纔的女子跌坐在地,手上拿着白色的蓋屍布,不斷的向後退。

    那一對老夫婦,也雙雙被逼到牆邊。地上,滿滿的都是扭動着身軀,白白黃黃的蠕蟲。

    這些蟲子,大多數足有成年男子的食指那麼粗長,少數幼蟲還是白細的一條。

    與它們柔軟的身體相不符的是——這個個都張着大口,露出裏面密密麻麻的牙齒。尤是上下四顆尖牙,尖細尖細的。雖然身體小並且沒有長腳,但它們扭動速度卻極其之快。

    女子靠在牆上已無退路,被羣蟲逼着不敢起身,只得雙腿在地上亂蹬。那蟲子卻是不怕人,直直的朝她扭去,幾隻已經咬上了她的褲腿和蓋屍布,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蠶食着這些布料。

    見狀,禾煦遠拔出旁邊捕快佩着的長劍。揮舞起來,寒光四射,劍氣四散。待到他停下,地上多半是斷成兩截的蠕蟲。

    蟲子白白黃黃的身體在被斬斷的那一刻,無數漿液爆開,濺落在地上,散發出一種腐爛的氣味,讓人愈加作嘔。

    帶來的剩下幾人也跟着行動起來,然而蟲子的數量卻並未減少,甚至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禾熙遙心中疑惑發惡,順着蟲子爬來的方向望去。卻見幾絲白髮落在地上,正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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