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孤允傾因着今日阿容達對自己沒有那麼牴觸而高興得像個孩子,堅硬的心也柔軟了許多。

    就像現在,阿容達在他看來就是一個不會走路的孩子。他半摟着她,走得很慢。

    而從一開始鞋跟就沒提上來的阿容達走一腳拖一腳,十分難受。

    早知道就赤腳下地,也好過現在這樣。她想着,加之肚子上的傷口還是疼,不由得微微弓子身子,被迫倚靠着溫孤允傾。

    “今日回去之後你的日子必然會不好過,可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名正言順的到我身邊來。等我。”走到馬車邊,溫孤允傾鄭重其事的說道。

    阿容達點頭。

    心中卻極其諷刺的想着:要不是你,我本來就不怎麼好過的日子也不會淪落至此。呵?等你?等你去死我才痛快!

    “走吧。”見她乖巧不抵抗,溫孤允傾心情更好了。將其打橫抱起。

    下一秒,沒穿穩的鞋子飛上天。

    雖然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但溫孤允傾還是機敏的閃身躲開。

    “……”

    “……”

    看着落在地上的鞋子,倆人均是無語。

    阿容達緊張兮兮的用前腳掌用力,生怕剩下的那隻已經搖搖欲墜的鞋子也掉了。

    “方纔鞋跟沒有提上來。”阿容達低聲解釋,臉紅一片,實在是太丟人了。

    “原來如此。”溫孤允傾若有所思的應一聲。接着將她放在馬車前的橫杆上坐着。

    這一下,因着腳上的力氣鬆懈,剩下的鞋子也掉了。

    這會兒倒是舒服了。阿容達想,晃盪着自己的雙腿,悠閒自在。

    溫孤允傾彎腰撿起地上的鞋子,拍去上面的灰塵泥土。

    蹲到阿容達身前,伸出手,霸道的說道:“腳給我。”

    阿容達被嚇得一怔,快速把腳收起來,並用胳膊抱着。

    “……”無奈的看着她,溫孤允傾的再沒動作。

    只是又重複一遍,說道:“把腳給我。”

    此時他還沒有發現自己哪裏不對勁。他何曾對什麼人如此卑微?還是一個女人?

    可見,得不到的纔是最想要去征服的。

    倆人以奇怪的姿勢僵持着。

    終於,阿容達屈服了。

    她把一條腿放下來,又迅速的收回去。伸出自己被包得跟糉子一樣的手,倔強的說道:“鞋子給我,我自己來。”

    “……”滿臉懷疑的看着她。溫孤允傾把鞋子遞過去。

    好笑的說道:“你現在連鞋跟都提不起來,怎麼穿?”

    阿容達瞪他一眼,硬是彎腰自己把鞋子套好。只不過鞋跟還是沒有提上來。

    用力,手痛;不用力,被看笑話。

    心煩,把鞋子一踢,說道:“鞋子小了,不穿。”

    “……”溫孤允傾聞言一愣,繼而大笑起來。

    這鞋子雖然是新的,可尺寸是自己特意按照她腳的尺寸命人做的。怎麼可能說小就小?

    沒有拆穿她,溫孤允傾只是嘆一口氣。再次彎腰把鞋子撿起來排乾淨。好脾氣的說道:“腳給我。”

    “鞋子小了,不穿。”阿容達偏是嘴硬。

    “我給你穿就不小了。”哄着,不再由着她的性子,溫孤允傾一把捏住她的腳腕,直接把鞋子給她套上。

    隔着布料,腳還是有些癢癢。

    阿容達想笑不能,只能縮着肩,緊抿脣。

    只是溫孤允傾這流氓,在穿第二隻鞋子的時候故意撓了一把她的腳心。

    阿容達大喫一驚,一聲叫了出來,滿面通紅。

    “看你還嘴硬。”把鞋子拉好,蹲着的人仰頭取笑道。

    阿容達別過頭去,心情複雜。在他的攙扶下彎腰進了馬車。

    不算寬闊的室內空間,倆人挨在一起坐着,溫孤允傾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腕。

    阿容達不是沒有想要掙扎,只是身上的傷不允許,破手又沒辦法推他。

    溫孤允傾閉眼小憩,手越拽越緊。

    阿容達臉色發白,還是沒忍住扭了扭胳膊。

    “怎麼?”溫孤允傾鬆手,疑惑的問道。

    “你弄疼我了。”阿容達低聲說道,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看着她大大的眼眸裏的自己,溫孤允傾情難自控,湊了上去。

    吻到了一隻滿是藥味的紗布。

    笑着把她的手拿開,靠近幾分。

    阿容達顫抖的說道:“不,不可以。這裏不可以。”

    說到最後,已是哭腔。

    睫毛輕扇,眼中的淚水滾落。

    她怕極了……

    明明已經在心裏說服自己要接受現實,可是……

    可是還是恐慌……

    恐慌得幾近窒息。

    阿容達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脆弱,只是被恐懼牽引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好死不如賴活……

    要活下去啊!

    想着,把眼睛閉上,脖子微微向前。

    久久,對方沒有動作。

    睜眼疑惑的看着他。

    溫孤允傾近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擡手撫去她面上的淚水。有些痛苦的問道:“你就這麼怕我?”

    阿容達沒說話,乖乖坐好縮着脖子。

    他的霸道和殘暴,讓她受不了。

    見她這樣,溫孤允傾無話可說。自己惹的禍事,還是要自己收場纔行。

    “讓那丫頭跑了,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大串麻煩。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個人,準備好了嗎?”沉默片刻,他嚴肅的說道。

    阿容達點頭。

    沒什麼人能比身邊這人更加讓人害怕了。

    “父皇命我去北疆走一趟,沒有一兩個月不得歸來。你一個人,要保重。我會讓母后多照顧你的。”他接着解釋。

    一聽這話,阿容達眼睛一亮,擡頭問:“你要走了?要去這麼久?”

    “嗯。”他應聲,以爲她是擔心。“太子之位未定,父皇此番讓我前去,想必是別有他意。我想,我的努力他都看在眼中。”

    說到這裏,語氣變得驕傲起來。“待我奪位,你就能名正言順的來到我身邊。你以爲如何?”

    阿容達沉浸在未來一段日子都看不見他的喜悅當中,激動欣喜。只想,要是這輩子他都不會回來就好了。

    “怎麼?擔心我?”溫孤允傾厚臉皮問道。

    “嗯。”阿容達應聲,心情大好,順勢靠在他的懷裏。

    她確實是擔心,擔心他所說的兇險不夠兇險,還能讓他有狗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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