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退後,皇帝於御書房中批閱奏章。本已回家的刑部尚書盧軾又折了回來,他剛得知了一個新鮮的消息。

    被召書房後,看着已然在立的屠懷疏,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皇帝分明與丞相大人談過話,此時卻頭也不擡。不大在乎的問道:“盧卿請起,這時候前來覲見,可是有什麼事情在早朝時沒有說清楚?”

    盧軾起身,恭敬的立在一旁說道:“是臣出宮時才獲知的消息。”

    皇帝擡頭看他一眼,等着下文。

    盧軾捋捋鬍子,意味深長的看了屠懷疏一眼,接着說道:“禾煦遠在京中的宅子今晨不知何故起火,已經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此時離下朝不過才一個時辰,盧大人怎麼就這麼肯定這個消息是真的?”不等皇帝開口,屠懷疏率先問道。

    吃了上次的啞巴虧,盧軾這次倒是學乖了。胸有成竹的說道:“臣今日一出宮便聽百姓議論紛紛,問過之後前去現場查看,才肯定這消息不是謠言。”

    他說完這話,屠懷疏一笑,對皇帝恭敬行禮道:“陛下,這會兒您可是信了?”

    “信了信了,是朕低估了愛卿們爲朕分憂的決心!”溫孤庭樟擱下筆感慨道。

    見盧軾不明所以的望向自己,爽朗的解釋道:“盧卿過來之前,屠丞相便已經說明了情況。朕原先也是不肯信,幸虧盧卿你來了。”

    “……”盧軾語塞,只得尷尬得連連點頭。心中十分不得勁,怎麼什麼消息在自己這裏都成了二手的?

    與屠懷疏眼神的碰撞,就蘊含了更多的敵意。

    “行了!那二位卿家可知,宅子裏有什麼人受傷沒有?”溫孤庭樟問道,自然指的是禾熙遙。

    “回陛下,人都跑了!”屠懷疏語氣沉重。

    “什麼?跑了?”溫孤庭樟突然顯得激動起來。

    盧軾上前一步打圓場道:“也不是全跑了,還有一個府上的小丫鬟,另又抓住了一個放火的賊人。”

    “可有查清此人來歷?”溫孤庭樟問,看來對這件事是不得不上心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允秀這孩子不知道知道這個消息沒有。

    “陛下,這賊人……是青樓當中的藝妓。”盧軾說得遲疑。

    目光可不避諱的看向屠懷疏,接着說道:“臣又聽說,攝政王爺向來與這名女子走得親近。”

    “還有這事兒?”皇帝狐疑,也一併看向了屠懷疏。

    日後的女婿有這樣子的傳聞,着實讓屠懷疏覺得難堪。他沉吟片刻,才艱難的說道:“陛下,男兒本色,更何況是攝政王爺這樣風流倜儻的男子,要把心拴在一個人的身上更是不易。微臣想,待到小女進門,這家中有了個管事兒的主母,攝政王爺必定再不會亂來。”

    “再者,微臣義女也不是什麼心胸狹隘之人,王爺想要納妾,就隨他去吧!”

    最後幾句話說的相當無奈。盧軾擡手蹭蹭鼻頭,抑制住想笑的衝動。

    眼前人比自己要年輕得許多,卻從未娶妻,聽聞連侍奉的偏房都沒有。想來也是某方面不行,沒了做男人的尊嚴。又可惜眼下,唯一收的一個義女又要嫁給一個風流浪蕩之人,着實可悲。

    可自己心裏怎麼還就這麼痛快呢!想來他家的那女兒,非盛世嫡母所出,指不定是哪兒撿來的野丫頭。想想,還是自家小丫頭正琦來的更尊貴些。

    溫孤庭樟本想問清情況,不想歪打正着戳中了屠懷疏這“痛處”。

    虎着臉與他客套道:“真是豈有此理,若盧卿所言屬實,那朕定當要與允凌好好談談了。屠丞相不必過於擔憂!”

    “是!”屠懷疏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語調不再鏗鏘有力。

    盧軾到自以爲是的以爲勝上他一籌,自顧自的將話題引回來。道:“不知陛下想將這件事交由誰處理?臣願效犬馬之勞。”

    屠懷疏一言不發的等着他宣判結果。

    皇帝只問:“禾煦遠的屍首可已經交還其家人處理?”

    “陛下寬厚仁慈,這種逆謀之人本該將其頭顱懸掛於城門三日示衆,以儆效尤!現其畏罪自殺,陛下讓他死能全屍,已是皇恩浩蕩,又怎能將其屍首歸還?”盧軾不明白溫孤庭樟的章法,上來就唧唧歪歪一頓。

    聽着他拍馬屁,溫孤庭樟只覺得心中有些膈應。連連擺手,道:“畢竟將來禾家姑娘就朕的兒媳,事情不必做得如此難堪!”

    “陛下,禾氏之女已經跑了!”盧軾直言拆穿。

    “……”望着殿下的這老匹夫,溫孤庭樟怎麼還就那麼想打人呢?

    “陛下,依微臣所見,這件事情還得先問問允秀殿下的意思。若是殿下不予追究,禾煦遠的屍首臣便安排人給焚燒可;若是殿下心中氣不過,禾煦遠的屍首任他處置。”見氣氛冷場,屠懷疏說了一個折中的主意。

    “這樣也行!但禾氏之女,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斷不可讓我皇家顏面就此折損。”溫孤庭樟冷冷的說道,勢要爲允秀爭下這一口氣。

    “此事就交由屠丞相你全權處理!”

    “臣領旨!”屠懷疏叩首。

    盧軾沒料到陛下就這樣做了決斷,一時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待飄忽出宮門,才癱在馬車當中。

    但溫孤庭樟都擔心實在多餘,心。因爲剛知道這個消息的允秀,此時正不知何故鬆了一口氣。

    寒時看着不說話的他,嘆息道:“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殿下心裏想必挺不舒服吧。禾小姐對你,始終還是比不上小王爺的。禾煦遠已死,她這番逃走應當是不會再回來了。”

    “那你呢?你昨夜去了哪裏?”允秀又把話題拋了回去。

    寒時沒料到他這麼小心眼,耍無賴道:“奴婢不就在殿下身邊睡了一夜,哪兒也沒去!”

    溫孤允秀一雙黑亮的眸子看着她,似要將她看透。

    寒時不自在轉身要走,被他一把拽過。

    盯着她良久,允秀道:“本宮很久以前是不是認識你?”

    “沒有這回事兒!”寒時斬釘截鐵的否認。

    “是嗎?”允秀不大相信的反問,又見她堅定的點點頭。

    見她滿臉認真,忽然允秀就被鬼迷住了心竅,低頭吻在了她的脣上。

    寒時個子本就不矮,現在也犯不着踮腳,這一吻恰到好處的讓她怔住。

    鬆開後,她磕巴道:“殿……殿下……你非禮我?”

    “不,是你引誘本宮在先!”允秀理直氣壯,倒是紅着的臉出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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