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走就是司馬橋鎮了，不過現在的司馬橋鎮已經被水淹了，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虎子看着山下說：“老陳，壞事變好事了，要不是趙金東他們使壞，這一場大水，司馬橋鎮得死不少人。”
我嗯了一聲說：“這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是和天災比起來，被害死那十幾個人還真的不算什麼了，起碼這司馬橋鎮沒有什麼大範圍的人命和財產損失。”
我倆這時候就要拐彎了，虎子問了句：“無恙跟誰姓？”
我說：“跟她媽姓，屍無恙。”
虎子吧唧了一下嘴說：“這姓聽起來都瘮人，改了好。”
我說：“沒必要，再說了，姓屍也沒什麼不好的。到了社會上還是很有辨識度的，很容易就記住了。”
虎子呵呵一笑說：“可不是麼，第一次見到屍老闆之後，就一直沒忘記過她。”
我倆這時候拐過彎道，上了直道之後就發現，在地上橫七豎八倒着殘破的屍體。
有的脖子被啃掉了一半，有的心臟被挖了出來，還被咬了一口之後扔在了地上。有的胳膊被卸掉了，有的直接就被攔腰斬斷。……
這一路慘不忍睹。
虎子看着說：“這裏面有民工，有陰間上來的鬼，還有吸血鬼，這裏發生過一場混戰。很明顯，動了刀子。”
越往前走，屍體越多了起來，我一邊走一邊數，到了項目部大門口的時候，就已經有八十多具屍體了。
我和虎子是踩着血走到這裏的。
進了項目部，在項目部的院子裏還倒着十幾具屍體，在旗杆的頂上，抱着一個人，旗杆晃啊晃的，他非常危險。這要是什麼時候抱不住了，掉下來不死也殘。
我和虎子仰着頭看着他，他低着頭看着我們，一句話不說。
虎子說：“兄弟，下來吧！”
上面的人這時候還是不說話，也不下來。
我說：“下來吧，你會摔死的。”
上面這人還是不說話。
虎子說：“下來啊！”
上面的人這才說話了：“你們是人是鬼？”
我說：“下來吧，是人是鬼你還分不清嗎？”
他這才從上面滑了下來，落地之後，我和虎子把他接住，他仰着頭看着周圍說：“快走，人們都瘋了。指不定誰冷不丁就要殺人。”
他指着一具屍體說：“這是姚鳳珠，本來喫飯好好的，她老婆直接就把他給捅死了。當時沒死，跑到這裏才死的。”
我看到，這姚鳳珠的眼睛裏插着一根筷子，這筷子直接從眼睛插進去，插進了大腦。當時沒死，從食堂跑出來，到了這裏之後，人就死了。
他說：“誰也不能相信，只能信自己。”
說着看看我們，他轉過身，朝着宿舍跑了出去，到了宿舍門口，推開門進去。
我和虎子在宿舍區走了一圈，人們都把自己關了起來，紛紛從窗戶往外看着。大家都嚇壞了。
我能想象的出來當時的情況，大家一起喫飯，一切都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兩口子喫飯的時候，也許男人還把一塊肉夾到了女人的碗裏。女人喫完一塊肉，看着男人會心一笑，別提多幸福了。
旁邊也許還有朋友在開玩笑，一切都沒有徵兆的情況下，妻子直接拿筷子就刺進了這人的眼睛，他疼啊，他當時直接就懵了，轉身就跑，跑到了外面，死在了地上。
現在已經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狐仙更分不清這些，狐仙要是迷了人，那就是無差別殺人，纔不管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呢。
虎子和我檢查了一遍屍體，虎子說：“張立恆、老楊和周曉慧他們可是都不在，莫曉琳也不在。”
我說：“他們一定躲到大墓裏去了。”
虎子說：“我們過去看看。”
我倆從食堂出來的時候，看到外面已經站了幾個人，看我倆出來，紛紛朝着我們這邊聚了過來。
但是他們沒有靠近，遠遠地警惕地看着我們，每個人手裏都有武器，有的是一把改錐，有的是一把羊角錘，有的是一把鐵鍬。
我大聲說：“你們都去食堂裏面，在食堂裏點上火，你們不要離開火堆，在火光能照到的地方坐着就不會有事。”
一個上了點歲數的男人走了過來，他說：“這是怎麼了？”
我說：“中邪了，你們按照我說的做，就不會有任何事情。記住，千萬不要離開火光到黑暗的地方去。”
他朝着大家喊：“我們去食堂裏，大家跟我走啊！”
他應該是個包工頭，他這麼一喊，頓時有人去敲門了，把大家一個一個都叫了出來，開始朝着食堂走去。
我和虎子在這裏看着他們。
他們把食堂裏的屍體都搬了出來，並排着擺在了旗杆下面，然後從庫房那邊抱了很多木楞進了食堂，很快這火就點起來了。
他們把所有的窗戶全拆了，風從前面進去，從後面出去，帶走了所有的煙。沒有窗戶，也就不會被嗆，這樣應該是沒問題了。
我看看錶，這時候是下午兩點四十五分。
我和虎子這才朝着山上走去，有一條水泥路從項目部一直修到了隧道口，剛到隧道口，我就看到在隧道口上方，蹲着一隻大紅狐狸。
見到我們來了，它也不動，就這麼在上面看着我們。
虎子打開手電筒往裏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一臺發電機，但是發電機並沒有啓動，虎子過去，幾下就把發電機給啓動了起來。
發電機這一轉，頓時這隧道里就亮了起來，有幾十只狐狸正蹲在這裏避雨呢。本來都趴着睡覺呢，燈一亮，全做醒了過來，直起身看着我們。
我和虎子慢慢往前走，這些狐狸都站了起來，給我們讓出了一條路出來。
走着走着，我看到了一隻比較健壯的狐狸，看那張臉就像是一個小夥子一樣。
我停在了他的身前，看着它說：“是你給我的槍嗎？”
他竟然朝着我點點頭。
我也點點頭，心說狐狸就是通靈，它是聽得懂人話的。
虎子說：“那燒火棍子就是這傢伙給你的？”
我嗯了一聲說：“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它就認出了它，這是不是很玄？”
虎子看着我們周圍的狐狸，它說：“我看狐狸都長一個樣。看不出有什麼區別來。”
我說：“你得看臉，看它們的表情，它們長得都不一樣，就像是我們人類一樣，除非同卵分裂出來的雙胞胎，否則還真的就沒有一樣的。”
虎子一拉我說：“走吧，別看了，我們去看看馬道長他們是不是死在裏面了。”
我說：“他們要是都死了，我們也就省心了。虎子，還是你打頭陣，我給你殿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