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馬五打了個電話，晚上十一點半，我去了超市。
見到馬五的時候，他坐在那張巨大的辦公椅後面，在桌子上擺着一個茶杯，茶杯還冒着熱氣呢，剛倒的水。
我坐在了他的對面，馬五靠在椅子裏，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他應該是對我很不滿，這是在表達對我的抗議。他這也是讓我明白，他不是我的手下，我們是平等關係。
馬五老婆枕頭風把他吹得腦血栓了，他自己還不知道呢。
知道我來，起碼給我倒杯水吧。現在倒是好，他這是向我示威啊！這一點待客之道都不講，我也沒必要和他客氣了。
我說：“馬總，孫家的人你也禍禍不少了，該收手了。”
馬五哼了一聲說：“老陳，你這是在教我怎麼做嗎？”
我說：“你做的事，對你的報仇大計毫無作用。一個搞不好你就得進去，警察也不是喫乾飯的。”
馬五哼了一聲說：“我又沒殺人，孫家的人都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說：“馬五，別給你臉不要臉。”
馬五這時候一拍桌子，指着我說：“我受夠你了，你知道嗎？你憑什麼對我吆五喝六的？你憑什麼對我頤指氣使的？我告訴你，我不欠你什麼。”
我站了起來，我說：“你要是這麼說，我和你就沒啥好談的了。”
馬五說：“愛談不談，不談就滾。”
馬五老婆從裏屋走了出來，站到了馬五身邊，她說：“老馬，你總算是想通了，我們沒必要怕他。這孫家的人都該死，全死了也抵不了我爸爸一條命。”
我說：“殺你爸爸的是孫凱悅，你們這麼做真的太過分。尤其是栽贓給我，這很不道德。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是江湖規矩。”
馬五哼了一聲：“狗屁江湖規矩，江湖上就是要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個孫凱悅要是一直不出來，我就弄死他全家。”
我和馬五沒啥好說的了，我轉身往外走。
馬五在我身後喊了句：“老陳，以後和我說話客氣點。”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看他說：“沒問題。”
我出來之後上了車，開上車往回走。到了家裏之後我洗了個澡，然後回到了我的房間裏。
洗澡的時候我在想，馬五這人是個禍害，我得想辦法把他除掉纔行，我甚至覺得，馬五對我的威脅，遠大於孫凱悅。馬五這人不講規矩，是個陰險小人。他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孫凱悅這種是幹大事的人，他倒不是睚眥必報的那種人，他做事是講究利益的。
我撥通了戴月的電話，她接了，第一句就是：“哥，這麼晚找我，有急事吧。”
我說：“我舉報。”
“舉報？”
我說：“萬嬋一家三口的死，不是意外，是馬五乾的。”
戴月頓時就問了句：“有證據嗎？”
我說：“證據我暫時提供不了，但是我能把前因後果詳細的和你說說。電話裏說不方便，見面聊。”
戴月說：“我去找你。”
戴月想了下之後，她說：“那就去黃河大橋吧，旁邊有一家農家樂，叫金鑫農家樂。我們在那邊匯合。”
我說：“好。”
我穿好衣服剛走到院子裏，李娉從屋子裏出來了。她追上來說：“林姐要我跟着你，保護你安全。”
我說：“你能保護我什麼？”
李娉說：“反正林姐說讓我跟着你，照顧你。”
我把車鑰匙扔給她，我說：“你開車。”
這個農家樂我不知道，但是李娉說她知道，這就好辦了。她開着車帶着我一直就到了這家農家樂。
戴月已經要了個單間，炕頭燒得很熱，上面擺了一個炕桌，擺了幾個菜，一瓶酒。
我坐上去之後，打開了酒瓶子，剛要倒，戴月把酒瓶子抓了過去，說：“哥，我給你倒！”
酒倒滿了，戴月突然說：“昨天媽給我來電話了，她特別想見見你。”
我說：“先不談這個。”
戴月說：“哥，咱媽確實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也有不原諒她的理由，但是……”
我說：“我不想談這個，先談談馬五的事情。這個馬五現在叫馬元，以前叫馬寶海。在家行五，所以都叫他馬五，帝都人。你查一下就能查到他的資料了。萬嬋家連續意外死了三條命，都和他有關。”
戴月說：“哥你先等一下，我錄音。”
戴月拿出來錄音筆，放在了桌子上，接着我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從在帝都時候的事情，一直說到了現在。
我說：“至於證據，你們自己找。”
戴月說：“有了線索，證據就不難找了。有了你的這份錄音，我立即就可以抓捕馬寶海。哥，太謝謝你了。但是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說：“檢舉揭發罪犯，是每個公民的責任和義務，不是嗎？我想知道，這個罪，他馬五還出得來嗎？”
戴月說：“夠槍斃他一萬次了。”
戴月一邊下炕一邊說：“我得去開一個緊急會議，哥，我就不陪你吃了。”
戴月走了，我和李娉在這裏吃了個飽。我自己喝了半斤酒，我一邊喝酒一邊在想馬五的事情，我確定自己做的沒錯。這個人，不值得交往，還不如把他送進去法辦了。
再留着他，遲早他是要禍害我的。
喫飽喝足之後，李娉往後一倒說：“睡一會兒吧，天都快亮了。”
我下炕把翻桌子搬了下去，然後把大衣蜷了個枕頭，躺在上面，閉上眼睡了一覺。
我是被電話聲吵醒的，是虎子給我打來的，我接了。
虎子第一句話就是說：“老陳，出大事了，馬五一家四口，都被警察給抓走了。”
我嗯了一聲。
虎子說：“你不意外？”
我說：“你來黃河大橋橋頭的金鑫農家樂找我，見面聊。”
我這時候打開了影碟機，電視裏出來了十幾個穿着泳裝的女人，帶頭的拿着個話筒晃啊晃的，明顯不是她唱的。音樂響起，她就假模假樣唱了起來：“公蝦米，我親慶，踢頂地仙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