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還不是酒樓上客的時間,所以很是安靜。

    包廂裏的三人同樣安靜。

    藍粒粒沉吟片刻後,說道:

    “這些地的主人……是誰?你怎麼就肯定他們不會賣地?”

    牙行的夥計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那是肯定的啊,他們又不差錢。小的說句良心話。

    您啊,還是趕緊去別的地方吧。看您這副樣子是對咱們揚州城人生地不熟,沒個本地關係罩着,您就是僥倖買到了地,也拿不住。”

    藍粒粒再次拿出一個銀元寶,卻沒有放到桌上,只是在手裏把玩着。

    “說清楚,這個,就是你的。”

    明明是在包廂裏,夥計還是警惕的四下張望了一圈,又神祕兮兮的壓低聲音。

    “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哦,那算了,爲了你的小命着想,我不問了。”

    藍粒粒說着就要把銀元寶揣進自己懷裏。

    這副不按常理出牌的架勢,把夥計憋的夠嗆。

    小小在後面噗嗤一聲樂了,夥計本就長的機靈,這副便祕的樣子實在好笑。

    “小公子,您真愛開玩笑,呵呵~”

    夥計乾笑了兩聲,眼睛依舊不捨的盯着即將消失的銀子。

    藍粒粒把銀元寶往桌子上一放,發出砰的一聲響,可見其分量。

    “說吧,別賣關子。”

    “哎哎!”

    夥計連忙將銀子抓在手裏。

    “不是小的危言聳聽,這些地啊,都在……”

    他指了指上面。

    藍粒粒微微皺眉。

    “說清楚。”

    夥計只好壓低聲音,道:

    “在知府手裏,除此之外,就是在鄭、齊兩家名下,他們都富得流油,怎麼可能需要賣地?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你說的這兩家都是做什麼生意的?”

    “這您都不知道?”

    夥計的驚訝不似作僞,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估計是哪家跑出來歷練的小少爺吧?

    不知情也說的過去。

    於是立刻解釋道:

    “鄭、齊是江南有名的富商,鄭家是鹽商,齊家是糧商,不止這些,他們還有些船運生意。您去碼頭上瞧瞧,基本上那些運貨的大船,不是鄭家就是齊家的。

    所以小的說這兩家不缺錢,齊家做糧食生意,靠的就是手裏的良田,所以肯定不會出售。鄭家也不缺那份錢,自然更不會賣地。”

    小小在旁邊傻了眼,一副着急的樣子。

    “主子,那怎麼辦啊?”

    夥計十分配合的擺出苦瓜臉,看起來愛莫能助。

    藍粒粒笑意微斂,淡淡道:

    “江南方圓幾十萬裏,我不信土地全在這三人手上,我只想買上區區幾百畝,怎麼就買不到?還不實話實說!”

    夥計表情微頓,頗有點委屈。

    “您也說是江南啊,別的地方小的不知道,但是咱們揚州城,估計所有百姓的地加起來也不如這三人手裏的田地多。您指明只要上等田,小的不用去查,就知道在這些人手中。

    小的在牙行當了六年夥計,見過許多的地主過來賣地,那價錢開的比下等田還低,蹊蹺的是,掌櫃的收了地就沒下文了,那些地也從沒被掛出來過。小的曾聽掌櫃埋怨過這種交易油水少,每次都是在手裏過一遍幾乎賺不到什麼錢!”

    聽到這種祕辛,藍粒粒來了興致。

    “你的意思是官商勾結,逼迫這些人不得不把手裏的田產低價賣掉?”

    夥計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沒有,我什麼都沒說。”

    藍粒粒頗爲瞧不上他這副慫樣,絲毫不知道自己在顏朔面前經常就是這副德行,甚至比這還慫~

    “你可以走了!”

    夥計在門口張望了一番,才偷摸着從酒樓的後門離開。

    中午,藍粒粒喫飯時表現的愁眉不展,喫兩口,嘆口氣。

    可惜顏朔就跟突然失聰一樣,就是不問她怎麼了?

    藍粒粒只好繼續唉聲嘆氣,聲音之大,讓門口站着的暗一都忍不住探頭張望。

    顏朔喫的少,已經開始拿手帕擦嘴了。

    “你要是不喫,就把飯菜撤下去吧。”

    “喫喫喫,我喫!”

    藍粒粒立刻不偷瞄了,也不嘆氣了,端起飯碗開始往嘴裏扒拉飯菜。

    雖然心裏有事,胃口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一番風捲殘雲之後,兩個人開始對坐品茶。

    以往這個時候,藍粒粒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今天,顏朔已經喝了一杯茶,藍粒粒還是坐在那,欲言又止的樣子。

    完全不相信這人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所以顏朔纔不會主動詢問,只等着看對方能憋多久?

    果然,茶水剛剛續上,藍粒粒就擡起屁股挪凳子。

    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像是被外人欺負的狗子回家找幫手。

    被自己這個聯想逗笑了,顏朔微微揚起嘴角。

    藍粒粒:“我今天發現一件大事!你想不想知道?”

    顏朔:“不想。”

    藍粒粒:……

    藍粒粒:“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

    她壓低聲音,神神祕祕的說道:

    “這裏的官商勾結,侵佔百姓田地,數量巨~大~”

    顏朔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挑眉道:

    “就因爲你沒買到合適的地?”

    “當然不是,我有內部消息!”

    藍粒粒高深莫測,可惜顏朔依舊不接茬。

    她只好繼續自說自話。

    “我覺得那個夥計說的不是假話,他說在那家牙行帶了六年,看到過好幾次有人過去低價出售手裏的上等良田,但是這些田不知道都被掌櫃轉給了誰。而且我跑遍了揚州城的牙行,他們都說沒有良田,建議我買下等田。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嗯。”

    藍粒粒說的口乾舌燥,就等來一個嗯字。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嗯就完了?你可是王爺啊,不管管嗎?”

    顏朔不慌不忙的開口。

    “怎麼管?凡事要講證據,空口白牙,能說明什麼?”

    藍粒粒不服氣的哼哼唧唧,雖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管,但是她買不到地怎麼辦?

    之前她最擔心的是沒錢買地,萬萬沒想到,還會有現在這種情況!

    氣不過,藍粒粒騰的站起身。

    “那我去找證據!”

    顏朔皺眉.

    “胡鬧!你以爲學了幾招功夫就天不怕地不怕了,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

    藍粒粒鄙視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弱雞,連三腳貓功夫都沒有的人哪裏來的自信這麼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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