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粒粒帶着一行幾個人,直接跨過一道道圍牆,到了顏朔所在的小院。

    今晚的月光尤其明亮,清晰的映照出了小院的場景。

    原本不大的小院裏此刻到處都是正在戰鬥的人。

    雖然都穿着黑衣,但一方蒙着面,穿的是夜行衣,沒蒙面的一方黑衣上則繡着各色暗紋,是暗一等人常穿的款式。

    跟隨藍粒粒而來的幾人二話不說,跳下牆頭就加入了戰局。

    因爲有了他們幾個的加入,原本就出現頹勢的外來者招架起來更爲困難。

    只是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並且其中武功都不差。

    他們分工明確,一部分負責牽制住那些暗衛,一部分則朝着顏朔所在的臥房不斷前進。

    蔡公公早就加入了戰局,儘管他武功在場最強,但負責牽制他的人數也是最多,功夫都很好,兩廂僵持着,誰都沒有佔到便宜。

    房間的門敞開着,顏朔正坐在廳堂的桌旁,不動如山的看着院中的刀光劍影,暗一則作爲最後一道防線,護衛在他的身旁。

    藍粒粒站在牆頭,俯瞰着下面的戰況,沒有蒙面的人大部分她都臉熟。

    只要是戰鬥,難免就有傷亡,有的人身上已經被劃了數道,鮮血直流,卻依舊握緊手裏的劍,苦苦支撐着。

    有的人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力,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這一瞬間,藍粒粒突然有些明白顏朔爲什麼對枉顧法律的盜賊嗤之以鼻,也有些醒悟他爲什麼讓自己留在山野鄉間。

    平靜的生活下可能掩藏着暗涌,越高的權勢越代表着處處都是危機。

    她習慣了殺戮,卻同樣厭倦了殺戮。

    她突然覺得,顏朔是明白她的。

    她嚮往的田園生活並不只是喫不完的糧食,還有不用時刻擔驚受怕的安穩日子。

    而這些東西,在京城,在睿王爺身邊,都是得不到的。

    心裏的戾氣忽然間翻涌而出,藍粒粒赤手空拳,跳下牆頭,加入了戰局。

    一拳揮出,直接穿破那人的胸膛,拽出血淋淋的胳膊,繼續揮腿踹上另一個人。

    砰的一聲,那人摔到幾米遠的牆上,慢慢滑了下去。

    再次伸手,將圍繞着蔡公公的一個人單手拎了起來,像是揮舞一截鞭子一樣,砰砰砰的砸倒了好幾個人。

    這番血腥的動作震驚了衆人,外來者中有幾個心生退意,開始朝着牆邊緩緩靠近。

    顏朔在黑暗中發出指令,

    “殺無赦!”

    暗一把手放到嘴邊,吹響一聲暗哨。

    從各個角落又出現十幾名暗衛,堵住了衆人的去路。

    可能是預料到不死不休,所有人的攻勢都更猛了些。

    “小粒兒,過來。”

    顏朔不知何時站在了房門外,帶着壓迫人的氣勢,皎潔的月光映照在他一襲紅衣之上,宛如高高在上的神只。

    藍粒粒手上都是他人模糊的血肉內臟,臉上也濺了幾滴鮮血,就像是剛從地獄歸來的浴血修羅,周身縈繞着死亡的氣息。

    不論是外來者還是暗衛,看到她都會下意識遠離。

    她緩緩走到顏朔身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顏朔終於明白暗五爲什麼覺得藍粒粒像個死士了,他嘆口氣,從懷中掏出雪白的錦帕,先是輕柔的擦拭掉她臉上的幾滴鮮血,又慢慢握住那雙沾滿血漿緊攥的拳頭。

    “乖,把手鬆開。”

    他輕柔的說道。

    藍粒粒果真乖巧的張開了手,手心裏還捏着不知是皮肉還是內臟的一團東西。

    和顏朔那雙潔淨的雙手比起來,她的雙手污穢而血腥,她下意識的縮了縮手。

    卻被顏朔強勢的拽住了,

    “別動!”

    藍粒粒立刻停了動作,像是被罵了的孩子一樣,塌下肩膀,低着腦袋。

    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着顏朔換了兩條帕子,幫她擦掉手上的碎肉,鮮血卻無論如何都擦不乾淨。

    不過顏朔絲毫不嫌髒,而是握住她的手,動作輕柔,卻奇異的拴住了藍粒粒體內躁動的暴戾因子。

    因爲有了更多暗衛的加入,戰局再次朝着顏朔這一方傾斜。

    其中一部分人見勢不妙,紛紛自盡而亡,其他幾人想要奮力破開一條生路,卻始終不得章法,最後繳械投降。

    雖然事情告一段落,但暗一仍舊緊繃着身體,寸步不離顏朔身邊。

    藍粒粒從殺戮中緩緩回神,莫名的看了暗一一眼。

    “你怎麼過來了?”

    顏朔的問題把藍粒粒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哦,有人去我房裏偷東西,”

    藍粒粒感到抓着自己的手突然一緊,連忙繼續道:

    “被我發現了,可惜沒抓住,只在他肩膀刺了一下。”

    顏朔臉色有些難看,

    “是我疏忽了,沒想到這次來的人武功都如此之高,抱歉。”

    藍粒粒藉機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放到身後,想要在衣服上悄悄蹭乾淨,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那人和來你這兒的好像不一樣,他只打算偷東西,沒想殺人。”

    “唉唉唉,我要斷氣啦!”

    一道充滿活力又賤兮兮的聲音響起。

    瞿瑾被人拎着後衣領放到地上,和他同樣待遇的還有兩名大夫,不過另外兩位似乎習慣了這種待遇,麻溜的開始給地上躺着的人包紮傷口。

    在睡夢中被叫醒,瞿瑾還沒來得及抱怨,就看到院裏的血腥場面,不由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一樣。只叫喚了一聲就戛然而止,驚悚的看着一地的屍體。

    小院的人忙忙碌碌,有的把活口壓下去審問,有忙着清理屍體的。

    其中一名黑衣人走了過來,雙手抱拳,微微彎腰,

    “王爺,經檢查,自盡之人都沒有舌頭,應該皆爲死士,沒有明顯標記,其餘人大都是江湖人士,皆稱是知府高價僱傭的他們。”

    “嗯,下去吧。”

    “是。”

    那人直起身體,轉身之際突然從袖飛出三道銀光,直衝顏朔面門、胸口和腹部而去。

    暗一早有戒備,上前一步,舉劍就想擋住銀針。

    比他更快的是藍粒粒,揮舞着不知何時拿在手上的匕首,利落從上之下,截住三根銀針的攻擊。

    只是她沒有發現,還有一根純黑色的銀針直衝自己的咽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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