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主任冷眼看着她的辭職信，冷眼看着她不堪一擊的模樣，沒有說話。周銘被那封辭職信氣暈了，冷聲道：“你還是隻會逃避，辭職有用嗎？辭職了，以你現在在業內的名聲，你以爲還能找到工作？你什麼時候能學會面對現實？”他字字狠毒卻也最現實。但舒聽瀾去意已決，她不想再拖累她們了，這兩年拖累得夠多了。況且她也答應了程知敏離開森洲，永不在卓禹安的面前出現，她得說道做到。一直一言不發的肖主任似乎默認了她的離職，淡淡問了一句：“今後有什麼打算？”“先休息一陣子，之後再說。”不至於找不到工作的，只是好壞的區別而已。“也好，我這隨時歡迎你回來，今後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找我。”肖主任表態，算是一錘定音，同意了她的離職申請。“謝謝肖主任，謝謝周老師。”她朝他們深深地鞠躬，深深地感謝這段日子以來對她的愛護，她知道，再也碰不到比他們更好的領導了。周銘已無能爲力，不想再看她一眼，覺得很煩躁，所以甩門而走了。一夜之間，失婚、失業，人生回到起點。驀然回首，好像在不知不覺之中把友情也丟了，此刻的傷痛竟無人可以訴說。她沒有再回市中心那套房子，她之於那套房子來說，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裏面只有她的幾件衣服以及一些化妝品，早晨出來去民政局時，她已全部塞進後備箱。她暫時也不能回自己近郊的那套房子，不知該如何跟媽媽解釋她離婚的事情，所以找了一家酒店住了兩天，平復了心情之後再回家。該面對的總要面對的，在自己家的客廳裏，她與媽媽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媽媽只是悠悠地嘆了口氣並未罵她，甚至還跟她道歉：“是媽媽對不起你，硬是把你塞給卓禹安，想讓你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是媽媽錯了，讓你受了這些傷害。”媽媽過來摟着她，默默地流淚。“離了也好，我辛辛苦苦、愛着、寵着養大的孩子不是爲了讓別人嫌棄的，瀾瀾，你也有媽媽，你也是媽媽的心肝寶貝，離了好，我們不去受那氣。”本來早就心情平復，一點也不想哭的舒聽瀾，被媽媽的三言兩語說得爆哭，還好，還好，有媽媽在，媽媽永遠是她最堅強的後盾。“就哭這一次，以後不準再哭了，乖女兒。”“嗯嗯。”媽媽替她擦了眼淚，然後提議：“你帶媽媽去旅行。”舒媽想借此帶女兒出去散散心，轉移注意力，這些年，女兒過得太辛苦，眼見着好日子剛開始，又變成這樣，她這個當媽媽的太無能了，一直拖她後腿，什麼也做不了。“好啊，媽媽想去哪裏？”舒聽瀾也正好有這個想法。“我們就自駕，由南往北，走到哪算哪。”只要母女在一起彼此陪伴，去哪裏都是一樣的。“好。”舒聽瀾爽快答應，然後馬上打開電腦開始做攻略，計劃自駕的路線。雖然是自駕，但因爲帶着媽媽，她不想太辛苦趕路，所以沿途有風景好的城市，就計劃逗留幾天，真要遊遍中國的大江南北，恐怕要用半年的時間，好在她最近略有積蓄，夠這半年的開銷。自駕遊說的輕鬆，但要保證安全又不累的情況，那就必須在出發前做好詳細的攻略以及各種物質準備，非常耗精力，如此一來，確實很好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只要不是夜深人靜躺在牀上時，她幾乎不會想起卓禹安，不會想起離婚的事。短短几天，與卓禹安走過的那一段路，好像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尤其在帶着媽媽正式上路之後，世界彷彿安靜下來，只有她與媽媽，其它一切皆爲匆匆過客。一路走走停停，大部分都是按照計劃的路線走，偶爾看到喜歡的地方便多停留幾天，累並快樂着。已經是初冬了，天氣變化明顯。舒媽感慨：“我們走反了，當時應該從北往南走，正好到南方過冬。”“沒有關係，等天氣冷了，我們乘飛機到南方過完冬再回來繼續。”“其實過冬的話，棲寧四季如春，是最舒服的地方。瀾瀾，等這趟旅遊結束，我們回棲寧。”“好。”就是對爸爸的事情釋然了之後，母女二人對棲寧都不再排斥。“好多年沒回去了。”舒媽從9年前離開棲寧到森洲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過，那是她的故鄉，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說不想念那是假的。開車出來已有半個月，到了華桉市，許是因爲路上顛簸勞累，舒媽感冒了，一直咳嗽不停。所以舒聽瀾把車停在華桉市市立醫院旁邊的酒店辦理入住，打算在這養幾天，等媽媽感冒好了再繼續前行。人的潛能真的很大，在這之前，哪怕是一個月之前，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帶着媽媽自駕出遊，不敢相信她能獨自把旅程安排得井井有條。從前出遊，她都是當甩手掌櫃的，最早有林之侽安排所有事情，她跟着就是；後來與卓禹安在一起後，換成他來打理一切，她亦是甩手掌櫃，心安理得當被照顧的那一位。現在沒人幫她打理這些了，原來她也可以。安頓好媽媽之後，從旅行藥箱裏取了感冒藥、止咳藥給媽媽喝下，關燈休息。只是沒想到這些藥沒用，媽媽半夜發起了高燒，吃了退燒藥也退不下去，媽媽整個人時冷時熱，燒的昏昏沉沉的。好在離醫院近，她馬上扶起媽媽去醫院掛急診。舒媽一邊咳嗽一邊制止：“沒事的睡一覺明天應該就好了。”她的身體怎麼這麼不爭氣呢，這纔出來幾天就病倒了。“醫院就在對面，我們去看看好放心。”舒聽瀾堅持。舒媽全身都疲乏且無力，走一步就咳，走兩步就喘得厲害。“媽媽，你等一下，我去問前臺要個輪椅。”這個酒店離醫院近，很多外地來看病的人住，所以酒店備有輪椅。客房服務員幫她推着輪椅過來，看到舒媽的狀態，不由擔心到“最近流感盛行，你們快去醫院，別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