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從未見過他像此刻這般。
小心翼翼,而又患得患失。
漆黑的眼裏,除了醉意迷離不清,還盛滿了黯然。
這樣的他,看得姜知漓心口墜得發疼。
被他牢牢禁錮着,她只好放柔聲音安撫他:“我沒有要走.....我只是要去給你衝一杯蜂蜜水,你喝了太多酒,會頭疼的.....”
可惜喝醉的人壓根不講道理。
他低垂着睫,手還是固執地拉着她不願鬆開。
姜知漓輕嘆一聲,念頭只好先作罷,乖乖地任他抱着。
不知過了多久,傅北臣忽然微微地偏了偏頭,鼻尖在她的頸側輕蹭了一下。
他忽地低聲說:“有你在就不疼了。”
聽見這句,姜知漓渾身又是一僵,感受着脖子上傳來的酥酥麻麻的觸感,還有近在咫尺的灼熱呼吸,讓她的心尖都跟着輕顫了下。
低啞的嗓音縈繞在她的耳畔,似乎聽着比剛剛的狀態清明瞭些,可卻又說着他平常根本不會說的話.......讓姜知漓一時竟有點分不清他到底是醉着還是醒了。
耳邊清晰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加速。
她怎麼覺得,她現在比他更像醉了呢.......
姜知漓咬緊脣,壓下那股身體裏升起的熱意,輕聲喚他:“傅北臣?”
他的臉依然埋在她頸側,喉間裏低低應了一聲。
“你醒了嗎?”
“嗯。”
見他如此乖順地回答她,姜知漓不太信這話的可信度,忍不住從他的懷裏撤出一點,眨眼望着他:“那我是誰?”
迎着她的視線,傅北臣緩緩擡睫,一雙天生含情的丹鳳眼微微揚了揚,往日眼底的寒冰消融了,此刻彷彿化身成了個天生會勾人的妖孽。
“姜知漓。”
普普通通的三個字,被他字正腔圓地念出來,好像又多了些別的味道。
見他似乎是已經清醒了的樣子,姜知漓忽然玩心大起,強壓着嘴角的弧度,語氣誘哄似的問:“那姜知漓是誰啊?”
見傅北臣目光灼灼地盯了她許久,卻遲遲沒答,姜知漓的眉眼一點點耷拉下去,也沒打算抱多大希望。
她小聲嘀咕着:“算了,看你喝醉了,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
這時,他薄脣輕啓,嘴角噙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嗓音低啞卻柔和。
“是我的寶貝。”
周圍都是靜謐的,唯獨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地迴盪在房間裏。
瞬間,姜知漓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裏,臉上肉眼可見地,噌一下變紅。
她就傻站在那好一會兒,調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才呆呆地憋出一句:“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
世界上原來真的有人一喝了酒就像是被人調包了一樣。
傅北臣又勾了勾脣,坐直了身體,擡手鬆了松領帶,“不多。”
姜知漓的聲音漸漸弱下去:“那你怎麼........”
突然就叫上寶貝了........她都還沒準備好呢。
他又笑了笑,語調莫名染上幾分輕佻,“你不是喜歡嗎?”
可惡,竟然沒法反駁。
深吸一口氣平復後,她果斷轉身朝廚房走去:“我去給你倒水。”
這次倒是沒被人阻攔。
一路順暢地走到廚房,然而冰箱裏空空蕩蕩,蜂蜜酸奶等戒酒類食品一概沒有。
於是姜知漓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倒了杯溫水。
正當她剛想端着水出去,就見剛剛還在沙發上的男人此刻已經擋在了門口。
他姿態懶散地倚靠在門口,領帶被他扯得鬆鬆垮垮,襯衫最上面的幾顆釦子已經被解開,裏面白皙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像是無聲的勾引。
姜知漓慌亂地移開視線,緊接着,就看見一枚黑色的小盒子遞到她的面前。
傅北臣垂眸盯着她,“打開看看。”
她懵怔地眨了眨眼,邊問邊打開:“這是什......”
隨着盒子被打開,話音戛然而止。
黑色絲絨的盒子裏,靜靜躺着一枚橙粉色的鑽石戒指。
是一枚成色極好的帕帕拉恰寶石,燈光下,寶石閃耀着柔和的光芒,如落日餘暉一般的顏色,美得驚心動魄。
是她上次在陳蔚的私人珠寶展上,隨口誇了幾句的那類珍貴寶石。
而她面前這枚,比起那次展覽見到的,色彩的過渡還要更加柔和,純淨得不見一絲雜質。
姜知漓愣了兩秒,才慢慢從眼前的震撼裏緩過神,然後就聽見他問:“喜歡嗎?”
她下意識就想點頭,可又猛然回過神。
姜知漓抿緊脣,努力壓下嘴角不自覺翹起的弧度,把盒子蓋上塞回他懷裏。
她眼裏染上狡黠的笑意,故意別開臉說:“喜歡倒是喜歡,但是戒指這種東西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收的。”
傅北臣微不可查地輕嘆了聲,卻態度順從地問了下去。
“那你要怎麼才肯收下。”
趁着他今晚喝醉了,態度意外地配合,姜知漓的膽子瞬間大了起來,一個念頭從腦中蹦出來。
她抿脣笑,認真地掰手指數着:“嗯......起碼要按照正常步驟吧,你先追我,過一段時間後我再答應,談戀愛之後才能到送戒指這一步,然後我纔可以順理成章地收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他們一下子跳過了這麼多步驟。
姜知漓眨了眨眼睛,認真地忽悠着眼前喝醉的人:“所以,要從頭開始一步步地來,我纔有可能會收下哦......”
他垂着眼,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低聲應道:“好。”
他答應得這麼幹脆,搞得姜知漓反倒有點兒心虛了。
想起傅北臣平日那副冷淡得六親不認的樣子,她有些懊惱地皺起眉,擔憂問道:“你不會明天早上一醒來就忘了吧?”
燈光下,他的視線一瞬也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眼底的光影晃動着,盛滿了她的倒影,除了淺淺的笑意,望着她的眼神莫名晦暗了幾分,逐漸變得意味深長。
他笑了笑,薄脣抿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有可能。”
“?”
還沒等姜知漓反應,就見他忽然湊近了她一些,幽暗的目光慢條斯理地從她的眼睛,緩緩滑落至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