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打溼了她的頭髮,順着臉頰滑到下巴、最後沒入她的衣領消失不見。

    一時間,她甚至不敢回頭去看薄承淵。

    她不太想去面對這個事實,她不想告訴他因爲摩托車沒油了、本來可以送他去醫院的,現在卻只能任由他死在這裏。

    這一瞬間,她的腦子裏忽然響起了很多雜音,有昨晚爆炸和槍戰的聲音,也有薄承淵哽咽着說看到戰友一個個在他面前倒下的聲音,還有封燁霆說要在終點和她集合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拿出了那個導航儀,卻發現代表着封燁霆他們的那個小紅點已經很久都沒有移動了。

    她忽然就覺得腦子裏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了,她所有的思緒、甚至她引以爲傲的鎮定、所有的一切全都在那一刻潰不成軍。

    最後還是白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這纔回過神來。

    她猛地擡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扶着薄承淵就要下車:

    “我揹着他走出去!我一定要送他去醫院!不管多遠,我一定要把他送到醫院去!”

    “可是、”白教授想說點什麼,但看到顧微微發紅的眼睛時,他把其他所有話都嚥了下去,“要不是我的腿受傷了,我就來揹他了。”

    “不用,你保護好自己就行過了。”白教授的腿在下水道被砸傷了的事情顧微微是知道的,她不可能指望一個斷了腿的人給她幫忙。

    她拉過了薄承淵的雙臂,直接就搭在了自己肩膀上。可是薄承淵比她高大不少,他根本就背不起來他,只能勉強拖着他在路上走。

    因爲姿勢的原因,薄承淵的腹部的傷口甚至再次開裂,這也給他帶來了疼痛。

    他因爲疼痛暫時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我們、我們在哪裏?”

    顧微微聽見他說話的聲音,立刻就停下了腳步,她的臉上也因此而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你醒了?太好了。我們的摩托車沒油了,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醫院?”薄承淵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子,擡頭看了眼面前這條望不到盡頭的路,聲音極其虛弱,“醫院在哪兒?”

    “就在前面,”顧微微脫口而出,“不遠的,你一定要堅持住知道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薄承淵面色發白,他輕輕笑了下:“你是不是以爲我傻,這裏怎麼可能有醫院…………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樣我們三個都走不掉…………你帶着白教授走吧,找片林子,把我放下來就行。”

    “不行,你閉嘴,要走我們一起走!”顧微微回頭狠狠看了薄承淵一眼,“我都已經帶着你走了這麼一路了,你現在叫我把你放下來!你覺得這可能嗎?”

    薄承淵看着顧微微,眉宇間滿是不捨:“不是可能,而是你必須得這麼做…………必要的時候,你必須得丟掉身上的累贅繼續前行,而我現在就是你的累贅,你放下我吧。”

    “不行!”顧微微語氣堅決,“我冒死救你出來不是爲了隨隨便便把你丟在某個林子裏喂野獸的,只要我還沒放棄,你就沒資格放棄,因爲你的命是我救出來的!”

    顧微微說着,不再和薄承淵對視,她拽起薄承淵的胳膊就要搭在自己肩上。

    薄承淵掙了掙,卻掙不脫,他哽咽着說:

    “別這樣,這樣會碰到我的傷口,恐怕走不到幾百米我就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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