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分,便已經聚在城主府大門口等候多時的衆人,臉上並無半點不耐,反而異常興奮的模樣。
能跟着國師大人一塊回皇都,此莫大的榮耀,有些人一輩子都求不來……
爲首的是一襲灰袍玄衣的老者,老者面色嚴謹,有些忐忑的模樣,時不時摸一摸自己白花花的鬍子。
身後跟着嚴陣以待的十幾名少年,一個個探頭探腦,臉色期待,眼底含着崇拜的模樣。
跟在隊伍裏的上官風看了看前頭晃動的腦袋,又看了看身旁沒什麼表情的大哥上官天,思索着問道,
“哥,你覺不覺得鍾離幽那丫頭怪異得很……”
那天父親這般充滿歉意,滿懷內疚地對待,也沒有換來她的好臉色……
說實話,那日在魔獸森林對她的好感,在當時就全然耗盡了。
鍾離幽那態度,說實在,太目中無人了些。
上官天眉頭一皺,低聲呵斥道,“別胡說,那丫頭這些年來受的委屈太多,如今明白了,想來心裏也怨恨着。”
畢竟,在鍾離府十幾年,過得並不好……
上官府與她有血緣聯繫,卻一直對她不聞不問,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只是在有需要的時候,送了點東西過去,那隨意對待的態度,確實不像是親人的樣子……
如今的變化,想來,那丫頭也不想與他們有過多的牽扯……
正如父親所說的,現在能彌補多少就多少,也不求她能做出什麼迴應……
上官風有些不服大哥的話,辯解道,“我們又不是真的不管她,也有每年都送東西過去,雖沒有見過……”
若不是外公的緣故,在姨去世之後,她應該會被接到上官府長大才對……
雖她是個癡兒,又無靈力,但上官家的人又不會嫌棄她。
現在主動交好,怎麼還被這般對待。
上官風與上官天的對話,被站在他們身後的鐘離玲一字不差地聽了去。
她有些惱怒上官風那無所謂的態度,忍了忍,沒忍住,冷聲說道,“你們現在不就是看幽兒不傻了,還能修煉靈力了,才主動求好的,不若你們之前怎麼就沒有主動來找過她!”
說得好聽,這些年幽兒在鍾離府過的什麼日子……
二妹與三妹仗着父親的疼愛,肆無忌憚地欺負幽兒,幽兒又因爲癡傻,分辨不清,她一不留神看着,幽兒就被那兩個妹妹給哄騙了去,不是掉進湖裏,就是掛在樹上……
明明她一出生,就應該被寵着疼着的纔對……
鍾離玲想着,忍不住冷冷反諷道,“一副惺惺作態的模樣,也不知道做給誰看。”
上官風聽了鍾離玲的話,當場有些忍不住,惱怒道,“你怎麼說話的!”
“難道我說的不是,早些年幹嘛去了,現在來彌補,不晚嗎?”
鍾離玲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嘲弄。
上官風咬了咬牙,捏着拳頭,周身一層黃色的靈氣涌動,好像隨時忍不住要動手的模樣。
鍾離玲也絲毫沒有畏懼的模樣,冷冷地直視對方。
上官天擡手敲了敲上官風的腦袋,將其揮到一邊,意有所指道,
“你說的不錯,這確實是我們的不對,但你們鍾離家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鍾離玲有些語結,“你……”
確實,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她們鍾離家的人……
如此立場看來,誰也沒有資格來吵鬧這些。
一時間三人都相對沉默,誰也沒有再說話。
他們不知道的是,她們口中相爭的‘鍾離幽’早已經命喪黃泉,了無生息了……
眼下這個鍾離幽,早已不是當年人……
鍾離玲退到一邊,瞧着還沒有被推開的門。如今都要出發的點了,幽兒怎麼還沒有出來,再不來,可就要錯過這一次大隊的出行了……
倒不是這就去不了皇都了,但她孤身一人,又不認識路,怕她找不到去皇都的路……
思此,鍾離玲不由得有些焦爐。
衆人並沒有等太久,在太陽完全高升之際,鍾離府硃紅色的大門被推開。
男子一襲暗衣上金絲繡制的花紋,輪廓清晰,幽深的眸子低斂,神色淺薄,幾乎沒有什麼表情。
男子左邊跟着帶着面罩的隨從,右邊跟着神色慵懶,表情漫不經心的女子,女子身後又跟着一個面容雋秀冷漠的少年。
一行人的出場,讓在外面等候多時的少年們,有些躁動。
“怎麼國師大人身後跟着一個女人?”最先忍不住的少女,聲音尖銳地問道,俏麗臉色有些酸。
誰不知道國師大人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高冷……
如今身後跟了個不清不楚的女人,自然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那個女的是誰?難不成是那個小城主送給國師大人的?”
一個少年出聲。
他自然是注意到那少女的容貌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出塵,那一身慵懶,妖媚勁,格外吸人眼球。
“狐媚子,絕對是她勾引了國師大人……”
“胡說,國師大人怎麼會被勾引!”
…
一時間,衆人鬧騰一片,喧譁的吵鬧聲,與聚集一片的人羣,顯眼無比。
鍾離幽跟在君墨身後,探了探頭,往階梯下得一羣人看去,摸了摸鼻尖,眼觀鼻鼻觀心,沒有說話。
一側的鐘離予愣了愣看向下方,隨即又瞭然,見怪不怪的模樣,諂媚地說道,“大人,舟車勞頓,城主府已經爲大人準備好車馬了……”
鍾離予還沒有說完,跟在君墨左側的千秋,出聲打斷,“不必了,大人的有車馬。”
“好。”
見暗衛如此,鍾離予也不好再說什麼。
至於下方一羣鬧鬨的一片,惹得君墨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千秋隨時觀察着自家大人的動向,見大人不喜皺眉,又瞧了瞧下方,心下了然,便出聲解釋道,
“想來這些都是清竹學院的學子,那爲首的導師恐怕是自作主張想跟隨大人一起回皇都。”
千秋話剛落,街道的另一側快速奔來一架車,前方拉着的是四隻白頭獅鷲,暗色系的車篷,看起來古典又大氣。
穩穩地停在鍾離府門口,衆人下意識往旁邊閃去。
那四隻白頭獅鷲可是高級靈獸,是國師大人專屬的坐騎。
千秋上前拉開車簾子,君墨走了進去,鍾離幽笑眯眯地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跟着走了進去。
身後落後一步的小白也想跟着進去,卻被千秋給不容置否地攔住。
小白麪色微冷,“你幹什麼。”
“你不能進去。”千秋面罩下,臉色未動。
小白皺了皺眉,忍了忍,還想說什麼。
就被千秋推到了車篷前,摁着坐在駕駛車輛的元散旁,千秋跟着坐了下去。
車子飛速離開街道,捲起一陣沙塵,留下衆人愣在原地。
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遠去的車輛,有些反應不過來。
跟在人羣裏的鐘離玲,看着幽兒跟着上了國師大人的車,神情有些複雜。
旁人或許不知,但鍾離府的人都知道,這個被世人瞧不起,癡傻沒有靈力的廢物,說當朝赫赫有名國師大人的……未婚妻。
本以爲只是一個意外的鬧劇……
如今看來,國師大人來一次黎城抵禦獸潮,也將他……名義上的未婚妻給帶走。
站在硃紅色大門前的鐘離予,瞧着遠去的車輛,又瞧了瞧大門前的一番人,還未來得及說什麼。
領頭的導師便皺着眉頭,語氣傲慢地問道,“剛剛那個跟着國師大人的那個女子是何人?”
導師問出了在場大半人的心聲,衆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鍾離予。
鍾離予被那麼多迫切的眼神瞧着,有些艱難地嚥了咽喉嚨。
身爲黎城城主的他,實力好說也在黃階三級,可放眼望去,眼前這羣比自己不知道小多少歲的十來歲少年,實力最低都有黃階五級以上。
這讓他心裏有些發怵,有些顫聲說道,“那是小人的小女兒,叫鍾離幽,是國師大人的未婚妻。”
“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