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學是個傳奇的地方,自然有很多傳說。

    比如某一年,煉丹繫有個大三男生愛上了醫學院的的女學霸,表白失敗後,室友對他說好女怕纏郎,於是,那位仁兄採取了死纏爛打的戰術。

    十天後,徹底失去耐心的女學霸提着解剖刀,在他身上連通十三刀後,回到解剖室,繼續解剖兇獸屍體。

    從此,學生們提起那名女學霸時,總是敬畏的叫一聲蘇十三。

    校長辦公室。

    孫元培看着風塵僕僕、滿臉憔悴的學生,心疼道,“早說你要來,我派人去羊城接就是了,何必受那舟車勞頓。”

    “老師已經幫了我太多,”蘇瑾年頓了頓,“本來沒打算過來的,可又想着,你大概時日不多了,就過來看看。”

    啪。

    校長助理慌忙去撿掉在地上的茶壺。

    孫元培擺擺手,“小張你出去吧,我和瑾年說說話。”

    “好的校長。”張助理連忙退了出去,將門關上。

    孫元培按下辦公桌上的一顆黃色按鈕,一道無形結界展開,將辦公室籠罩。

    蘇瑾年問道:“又是哪邊安插的人,戰神殿還是閣老會?”

    孫元培搖搖頭,“不重要。”

    “若是以前,這種人早就被你丟到焚屍爐裏了。”蘇瑾年回憶起當初在學校裏的歲月。

    孫元培緩緩呼出口氣,“人老了,心態就平和了,不喜歡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而且少殺點生,積點陰德,死後也能少遭點罪。”

    蘇瑾年一愣:“老師現在信這種東西?”

    孫元培疑惑的看着她,“你不知道?”

    蘇瑾年秀眉微皺。

    老人想了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倒是忘了,你這段時間都在路上,應該沒和外界聯繫。”

    他說着,取過來一份印着“S”的絕密資料。

    偌大的辦公室,只有翻頁的嘩嘩聲。

    陰兵,玄龍靈魄,鬼門關,城隍廟,西北始皇陵,一個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詞出現在她眼中。

    十分鐘後。

    蘇瑾年擡起頭,眼神有些複雜,“沒想到,他居然走到了這一步。”

    孫元培點頭,取了一塊棉布搭在腿上,“幾天前,我還想着要收他做學生,後來才發現,我好像沒資格教他。”

    蘇瑾年卻搖頭,“在生物學領域,老師你可以教任何人,只是我們這條路,不適合他走。”

    “沒想到你這丫頭,都會安慰人了。”孫元培笑了笑,半分試探半分揶揄道,“你這次回來是要做什麼,不會是追着那小子過來的吧?”

    蘇瑾年搖頭,沉默了。

    感受到對方情緒的變化,孫元培愣了愣,支撐着,艱難地坐直了半截身體,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蘇瑾年緩緩開口,“老師當年走的路,我想再走一次。”

    孫元培瞳孔一縮,整個人的氣勢都是一變,滿是老人斑的枯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老人雙眼閉上,身軀顫抖,就像是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回憶中。

    過了好一陣,他終於睜開眼睛,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這條路,走不通的。”

    蘇瑾年微微咬着脣,目光堅定,“我還是想再走一次,老師當初犯下的錯誤,我不會再犯。”

    “我犯的最大錯誤,就是制定了那個計劃!”

    老人雙目血紅,一拳砸在輪椅扶手上,“兩千萬人!那可是兩千萬條人命啊!我造下的滔天罪孽已經無法彌補,怎麼會再讓你做同樣的事!”

    蘇瑾年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冰冷,“若是不攔下那些妖族,整個九州都會淪陷,億萬人會死去,和那比起來,再死兩千萬人,又算的了什麼?”

    孫元培指着她,身體不斷顫抖,“你,你……”

    蘇瑾年漠然道:“我和你一樣,老師,我們都是同樣的人,我們都對這場戰爭沒有信心,所以,哪怕揹負罵名,哪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哪怕……再讓兩千萬人死去,我也會去做。”

    她緩緩起身,看向外面的京都大學,看向人來人往的繁華城市,“只要,我能看到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

    “這是個神魔亂舞的時代,凡人,已經沒有出路了。”

    ……

    第六防線,赤城。

    因爲處在前線的緣故,這裏駐紮了三十萬軍隊,整個城市,常年都處在軍事化管制中。

    圍牆不斷被妖族的攻擊損毀,又不斷被城裏的軍民修補加固。

    施工從未斷過,導致城市上空漂浮着大量煙塵。

    再加上前線飄來的硝煙,赤城一年之中,都難看到幾次太陽。

    灰濛濛的天空下,是灰濛濛的城市。

    在路街道走上十多分鐘,衣服就會沾上薄薄的一層灰。

    惡劣的居住條件,讓越來越多的赤城市民,搬到城外的村鎮。

    公交車靠站停下,劉興下了車,立刻就打了個噴嚏,他連忙把口罩戴上,埋怨道:“城裏的霾越來越重了,市府那幫酒囊飯袋,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做什麼。”

    他看了看手錶,發現時間不早了,就小跑着穿過馬路,又跑過一個小廣場,爬上高高的樓梯,終於來到市政大廳。

    將手腕放在身份識別器上,綠燈亮起,電子門禁打開。

    立刻有一名禿頂的市府官員迎面走了上來,“您就是劉興下士吧?”

    劉興有些意外,他分明聽見對方說的是您而不是你。

    他只是個小小的下士,而對方是市府官員,兩人雖然不屬於同一個體系,但身份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劉興不敢託大,連忙道:“我剛接到命令,過來執行任務。”

    市府官員拉着他就往前走,“城主在等您。”

    劉興一愣。

    兩分鐘後,直達電梯停在二十六樓。

    走廊裏,鋪着乾淨柔軟的地毯,滿是泥灰的軍靴踩在上面,留下兩行腳印。

    這讓劉興有些慌。

    讓他更慌的,還是禿頂官員的那句話,“城主在等您。”

    終於到了走廊盡頭。

    兩名衛兵推開金絲楠木大門。

    劉興跺了跺軍靴上殘留的灰塵,拘謹又緊張的走了進去。

    房間地板乾淨的能當鏡子用。

    一個男子站在落地窗旁邊,看着外面。

    背影竟然有些熟悉。

    市府官員走了過去,小聲提醒道:“大人,您找的人到了。”

    那人轉身。

    劉興腦袋裏嗡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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