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學。

    李響推着輪椅,走在校園裏。

    碰到的學生和老師,都在向輪椅上的老校長問好。

    也有剛剛看了電視直播的學生,認出了李響。

    面對這名滅殺了四尊妖皇的新晉名人,京都大學的學子們,也只是遠遠地投來尊敬或者是崇拜的目光,並沒有像追星族一樣,嘰嘰喳喳的跑過來要簽名。

    孫元培指了指湖對面,“去那邊。”

    未名湖畔有十多棟樓,只有編號,沒有名字。

    因爲來往的師生很少,所以從外面看,這片區域顯得有些冷清。

    兩人繞過未名湖,來到編號爲B-3的大樓前。

    有淡淡的妖氣,從建築裏逸散出來。

    李響擡頭看去,發現大樓所有窗戶都被封死。

    看門老大爺翹着二郎腿,拿着根老舊水煙槍,吧嗒吧嗒抽着,“校長,這邊刷卡,再登記。”

    李響愣了愣。

    一個小小的看門保安,知道是校長,還要讓對方刷卡登記,這怎麼也說不過去。

    孫元培卻不以爲忤,很自然的取出校園卡,在讀卡器上刷了一下。

    【滴,校長卡,允許進入】

    欄杆打開,孫元培又拿起筆登記,連同李響的名字也寫了上去。

    看門老頭這才放行。

    李響推着輪椅,揣摩着剛纔那老頭的身份。

    “不是返祖者,也不是什麼關係戶,只是個普通老頭。”

    孫元培像是察覺到了李響的心思,開口說道,“他年輕時在鎮北軍服役,退休後到來這邊應聘保安,正好分配到這棟樓,做了有十多年了吧。”

    李響問道,“不怕得罪你,然後被開除?”

    孫元培詫異道:“按規矩辦事,誰有資格開除他?”

    李響無法反駁。

    不過,他倒是越來越喜歡這裏了。

    這纔是一個教書育人的地方,該有的樣子。

    兩人穿過走廊,進入更衣室,立刻有工作人員上前,遞過來防護服。

    “這棟樓大部分地方,都是無菌的。”

    孫元培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穿上防護服。

    又有人推過來一輛特製輪椅,將老校長抱上去。

    看的出來,老校長經常來這裏。

    穿戴結束,在工作人員帶領下,穿過消殺間,推開門,視線驟然開闊起來。

    這是一個近千平米的空間,滿是穿着防護服的師生和研究人員。

    一個玻璃的密閉隔間裏,有教授正在給學生們上課。

    李響看去,只見手術檯上,橫放着一隻妖獸,身上貼滿了各種電極片,連接着七八臺儀器。

    助教給妖獸推入針劑,教授就指着儀器上的數據變化講解起來。

    另一個隔間裏,有研究人員,切開妖獸的後脖頸,抽出一根根神經線,鏈接到機械臂上。

    這一幕幕場景,如同前世的科幻片。

    李響心中驚疑,大災變讓人類的科技倒退了數百年,卻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能看到如此先進的科技。

    孫元培說道:“生物工程和機械制動這兩方面的結合,一直都是我們學校研究的重點方向。”

    “工程院那邊,也有許多合作項目。”

    正說着,前方傳來一陣騷動。

    有人大喊道:“抓住他!”

    有東西衝了過來。

    是一個男人。

    更準確的說,是隻有上半身的男人。

    他胸腔以下,連接着橢球形的半生物囊,下面長着八隻機械腿。

    如同半人半蜘蛛的妖怪。

    此刻,男人面色驚恐,慌亂的揮舞着手臂。

    機械腿不斷擺動,載着他往前橫衝直撞。

    沿途的師生和研究人員,慌忙躲開。

    眼看着就要撞過來。

    一道道黑色陰氣化作繩索,將他牢牢纏繞。

    剛纔叫喊的那研究員衝了過來,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後脖頸上。

    那裏有個開關。

    他體內的一個小膠囊被刺破,鎮定劑釋放到血管中,男人立刻停止掙扎,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八條機械腿也緩緩垂落,捲曲起來。

    孫元培看着那名研究人員,皺眉道:“怎麼回事?”

    那研究人員抹了把冷汗,“他情緒失控,可能是藥物原因引起的。”

    孫元培眼神忽然冷下來,“把用藥清單列出來,找出原因!”

    那研究人員立刻道,“好的,我馬上就去辦。”

    有研究員過來,小心翼翼的將那半人半機械的實驗者擡到推車上。

    周圍的師生和研究人員,馬上回去忙自己的事情,這種事故難以避免,他們早已習慣了。

    “孫校長來了?”有聲音從後面響起。

    李響轉身,就見半人半獸的男子,正對着孫校長打招呼。

    他左肩到右腹,有條斜斜的疤痕,這條疤痕之上,纔是人類的身軀,傷疤以下的其餘部分,長滿了棕色毛髮。

    孫元培笑容和藹,“小劉,適應的怎麼樣了?”

    被叫做小劉的男子咧嘴笑了笑,“比之前的機械體要強不少,剛纔測了一下力量,一拳能打出一萬六千公斤。”

    他說着,張開屬於妖獸的左手,利爪探出,閃爍着鋒利寒光,“這玩意兒,比合金刀還厲害,要是再回到戰場,我感覺我能搞定一隻三階妖王。”

    “咱們還是要講基本規律嘛,”孫元培搖頭,“黑熊精只是二階,不管是力量、速度,還是肉身強度,都不是三階妖王的對手。”

    那男子用毛茸茸的肉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三階妖王可沒有這玩意兒。”

    周圍的師生和研究員,都善意的笑了。

    半人半獸的男人轉身,看向李響,很自來熟的道:“李城主,下次殺妖皇的時候,能不能手下留情,給那些傢伙,留個全屍?”

    和他一起來的研究員翻個白眼,“你以爲妖皇是案板上的豬,想怎麼宰就怎麼宰?”

    李響認真的想了想,說道:“怕是有點難度,但我盡力。”

    男人道,“那就謝了,我先預定一隻。”

    旁邊研究員潑冷水道:“你只是一階武者,支配二階妖獸的身軀已經是極限了,四階妖皇的一根手指頭,就能讓你失去人性,徹底變成妖物。”

    “真要那樣,一槍斃了我就行。可萬一能成,我就可以回到前線,給我大哥和戰友們報仇了。”

    “就你這慫樣都行的話,那我也可以。”

    “你還是乖乖待在後方搞研究吧,要不然死在前線,我們老劉家的香火就斷了。”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這話你給媽說去,家裏就剩你有牛子,不趕緊結婚造人,成天泡在實驗室,就不怕妖氣吸多了,以後生個妖怪出來?”

    “妖怪兒子也要姓劉,怕什麼?”

    兩人一邊拌嘴,一邊走遠。

    李響心情有些複雜。

    孫元培擺擺手,“去前面看看。”

    李響推着老人,來到一扇大門前。

    門口站着兩名荷槍實彈的戰士。

    遞過來一份保密協議。

    孫元培解釋道,“這裏面的項目,比較重要,別向外界提起。”

    李響點頭,在保密協議上籤了字。

    大門打開,李響推着輪椅進去,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到一個房間。

    有人推着手推車從旁邊經過。

    手推車裏,放着一個特製的玻璃缸,缸中漂浮着一顆人腦。

    前方,有巨大的玻璃鋼打造的容器,裝滿了營養液,一隻三階妖王漂浮其中。

    妖王蜷縮着,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只有胸腔在有節奏的起伏。

    如同在母體胎盤中的狀態。

    它的天靈蓋被取了下來,大腦掏空,只有數百根神經線探出來,連接到一個個儀器上。

    “第152號誌願者死亡。”

    身穿白大褂的高挑女人宣佈之後,拿起名冊看了看,對旁邊的研究員道,“讓第73號誌願者上吧。”

    研究員猶豫了一下,提醒道:“73號的契合度只有58%。”

    “我知道,”那女人聲音漠然,“但他的意志力是最強的,只有活下去,才能完成實驗。”

    “我明白了。”研究員立刻下去安排。

    李響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她,走上前去,看着巨大水缸中的無腦妖王,問道:“完全匹配契合之後,是人還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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