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傻,墨延辰對她的感情是認真的。
已經不再是遊戲的戲弄,滿是最真摯的柔情,也是他最難得的信任。
可就是因爲這樣,倒使得蘇伊更不敢去想象墨延辰的臉,與那雙漆夜般的幽暗眼睛。
爲什麼呢
她忽然入神般問了問自己。
房間裏寂靜一片,她把頭苦惱地埋進膝蓋間,感覺頭很重。
她無法回答心裏的疑問。
夜,深入地繼續沉淪在各種交織錯亂的慾念中。
天亮,寧琪接到了蘇伊的祕書的電話。
她不滿地冷着臉,問道:“生病?是真的嗎?”
祕書知道寧琪的脾氣,除了墨總,寧琪對員工是最沒有好臉色看,也是最嚴格的。
光是那些新入職,對墨總動了點歪腦筋的女員工,都被寧琪罵到哭暈過,但也從此收斂起來,也沒人敢到總裁辦公室附近晃悠。
這一次,寧琪劃破辦公室的訓斥聲,再次傳來,“昨天是蘇伊親口所說,要來公司,我才安排了一個會議給她瞭解項目的進展!昨晚都沒得到任何通知,現在她突然說她生病了?要在家靜養?公司是她開的嗎!”
祕書滿臉畏懼地舉着手機,耳朵卻離聽筒很遠的,感覺已經被當面罵了個狗血淋頭。
“既然她這麼喜歡墨總優待她,不如以後永遠別來公司了!”
外邊接水的喫瓜員工,清晰無比地聽見了寧琪掛斷電話的摔打聲。
幾個女員工後怕地咋舌,小聲道:“我看蘇伊是真的關係戶,寧琪跟在墨總身邊這麼多年,墨總有拿正眼看過她嗎?”
“怪不得姓寧的脾氣那麼差...,被人捷足先登了吧?”另一個女人不屑地看了眼寧琪的辦公室,翻了個白眼。
小龍崽子從她們身邊走過,聽完了所有話。
她悄悄推開了寧琪的門,裏面已經安靜下來,只有寧琪緊皺着眉,一點不肯放鬆地敲打着鍵盤。
整間辦公室只有沓沓沓的鍵盤聲,氣氛有些過分的嚴厲。
龍靈斬趴在她桌邊,彎着笑眼望着她。
寧琪瞥見了小包子的身影,她快速地問道:“有事嗎?”
聲音與表情明顯地緩和下來。
“墨延辰說...找寧琪姐姐,下樓去買黑咖啡,去新開的店。”龍崽子說完就轉身過去,捂着嘴竊竊地歡喜。
寧琪看她偷偷摸摸的樣子,無奈地發笑,“真的是墨總的要求嗎?”
畢竟這類跑路的活,墨總直接會喊助理或者祕書,寧琪只負責接待重要客戶跟主要業務。
“我發誓,是真的,還說你買完去一趟他辦公室找他。”龍靈斬繼續嘿嘿地微笑,兩隻眼睛閃爍着黃金的光彩。
“好吧。”寧琪不知道這小包子在搞什麼鬼,但猜想她不至於調皮到整自己白跑一趟。
思緒不安的寧琪一個勁往前走,心裏只在盤算着下午的會議內容。
她走到櫃檯前,卻由於心神不寧而撞到了一個人的側邊。
因爲她看見了那雙記憶中無比熟悉,但不甚相似的漆色雙眸,很少有人的眸色會有這麼深,大多數人都是茶色跟褐色的清澈眼眸。
“沒事。”漆色眼眸的主人跟着笑了下,他顯得很驚喜,揚了揚眉,“您是...那個...墨氏的...?”
寧琪輕笑了下,借用笑意而上下迅速掃視來者的衣着,他還穿着上班的西服,看來應該是以前的客戶。
“我是寧琪。”
“對,寧琪,我之前跟你們公司談過合作,你是來對接的那位女士。”他有點不好意思,“那是我第一次跟人談事,但是你...特別隨和,讓我別緊張,很多事情都是你詳細解釋給我聽的。”
寧琪好像有點印象,由於是下午三點,新開的咖啡店只有幾個客人坐在卡座,所以寧琪猜想自己還有些空餘時間。
“你就是星奇娛樂的...那位...。”寧琪把後幾個字停住了。
他卻毫不介意,“林氏的廢物公子哥,林啓軒...很多人都這樣說,但是那次業務我真的學到很多,也很慚愧,明明應該我爲你詳細介紹我們公司,到頭來卻是你在教導我。”
“林先生太客氣了。”
寧琪掩脣笑笑,身前的服務生則找到契機打斷了兩人的閒談,“女士,請問您想點些什麼?”
“黑咖啡,帶走。”寧琪轉過身去點單,然後拿出手機。
林啓軒無聲地“哇”了下,舉起了手裏的咖啡,“寧小姐竟然也喜歡喝黑咖啡嗎?”
“難道你...。”寧琪纔看見他手裏也捧着一杯,純黑的咖啡充斥着最原始的香氣與品味,深邃的色澤帶着極度的苦澀。
大概就是黑咖啡過於醇苦,寧琪還以爲只有墨總喜歡品。
“有時經常看見你從公司進進出出,但大多時候你都走到雷厲風行的,我都不敢去打擾你。”林啓軒訕笑道。
“爲什麼?”寧琪有點疑惑地發笑。
“就是想找機會謝謝你,你幫了我很多...。”林啓軒乾咳了幾聲,窘迫的嗓音暴露了他的不自信。
其實林啓軒本來揹着家裏學了音樂,接管家裏的公司,純屬被逼無奈的屈服。
寧琪知道他是一問三不知的新手,並未當回事,任何人都是從生疏開始起步的,所以她始終都沒有取笑或輕視他的意思。
畢竟寧琪剛開始進公司當新人時,也是畏手畏腳,多虧了有前輩悉心教導才走出自卑的陰影。
說是前輩...其實就是墨總。
當時她直接對標的是墨延辰指派的工作任務,差點沒被崩潰到縮在被子裏哭。
再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幹練利索的穿衣,高揚的眉毛,哪裏有當初那個垂頭喪氣的小白形象呢?
人都是鍛煉出來的。
所以她回過思緒來,繼續溫和地衝林啓軒笑笑,也算是安慰他,“林先生不必太緊張,我當年也是從什麼都不懂做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