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陽盯住了葉靜雯，彷彿黑夜下眈眈獵物的兇險鬣狗，不允許葉靜雯有多餘的動作，一旦她的舉動觸怒到他，後果自負。
葉靜雯鎮定下來想了想，再次長長地嘆息一聲，拿起了棋子，下在了早早設計好的佈局上。
“我媽媽教我下棋，可不僅僅是爲了爭奪輸贏。”葉靜雯很無奈，小聲地道。
墨陽饒有興致地舔了舔牙齒，不屑地笑了一聲，“難怪，你會落得這個下場。”
書房內，凌刀把資料遞給了墨延辰，“老大，這是你要調查的名單...只是很奇怪，你爲什麼偏偏要調查葉承先已經去世多年的第二任妻子呢？”
墨延辰繼續翻閱着資料，漆色瞳眸中的陰影深不可測。
“我只是覺得，葉承先這個人，很有意思。”墨延辰神祕地勾起薄脣，修長的手指點在資料上，像是在觸碰琴鍵，“第一任妻子是歌星，第二任妻子是酒吧的歌手，第三任妻子...依舊是以歌相識的名門望族的千金。”
凌刀細想了下，覺得很狗血，又很意外，“他最愛的歌，該不會就是《曇花》吧？”
凌刀很清楚，墨延辰的母親就是當年名震四方的大歌星，曇花，出道曲跟她藝名是一樣的。
“顯而易見。”墨延辰把資料扔在了桌上，壓抑不住眼底的嫌惡，冷冷地說道。
棋子直接被墨陽拿起，移動到棋盤上方，再被他扔下。
墨陽笑了笑：“你媽媽要是沒在酒廊唱那首《曇花》，葉承先恐怕也不會跟你媽媽認識，更不可能結婚，對吧？”
葉靜雯的手藏在桌下，激動難忍地攥緊了衣裙布料，攥到手心發熱。
“墨陽少爺，你怎麼知道？”她問道，沒有心情再對着他做戲。
墨陽朝着手掌心吹了一口氣，“我對電腦比較感興趣，網上的事，一般是藏不住的。”
電腦的屏幕亮着燈，凌刀一邊喝着卡布奇諾，一邊在操作，“老大，你猜得果真沒錯，葉承先第一任妻子跟第二任妻子，死因不明，第三任結婚不到兩年就離婚了，他那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
凌刀說着，很厭惡地嚥下幾口咖啡，把內心的惡劣感壓下去。
墨延辰慢慢地擰起了眉，“上次見面時，葉承先的幾個兒子長相各不相同，除了情緒最直接的，剩餘幾位有可能是養子。”
“那麼要是真的...葉承先也只有兩個親生兒子，一個親生女兒咯？”凌刀不可思議地揚了揚眉，“他收養那麼多兒子幹嘛？”
“不過是爲了...到處安插他的人手，”墨延辰忽而沉聲地輕笑了下，“葉承先那麼多疑的人，不怕手底下的人叛變了嗎？”
墨陽看到葉靜雯氣勢漸漸弱小，沒有打算放過她：“你不是一直喜歡跟我玩心理戰嗎？既然你看出我對下棋有心病，那你自己的心病呢？”
“我的心病？”葉靜雯笑笑，把此事一蓋掩之。
“一個明媒正娶的女人生下的女兒，兒童時期的圍棋高手，天賦異稟，卻活得不如葉家的下人。”墨陽放肆地大笑了幾聲，聲音刀刀割在葉靜雯心頭上。
接着他又點了點處在邊緣被放棄的白色棋子，繼續細聲問道，“還是你在這？”
葉靜雯完全無話，她怔神地望着那顆棋子，像是在看苦苦掙扎的自己。
不過，墨陽把處在邊緣位置的棋子，移了幾格。
局面瞬間變得不一樣，隱藏的優勢來到了葉靜雯這裏。
“還是，你想走幾步險棋......一舉翻轉局面？”墨陽笑了一下，忽然問她。
像是被嚇了一跳，葉靜雯手裏握着的白棋，由於她的手劇烈地抖動，顆顆摔落在了地上。
“還有一個問題。”墨延辰閉上了眼，捏着眉心。
“什麼問題？老大？”
“葉承先想調查我無可厚非，但不知爲何，他找的人是白梅。”
“白梅？”
凌刀一時沒來得及反應，“啊.....？”
“很簡單，家裏少了幾樣離婚證書一類的證件，白梅拿走的，爲的是什麼，我不用說了。其二，白梅的賬戶幾天前給醫院的賬戶打進了一千萬，正是墨陽治病的欠款。她們白家早早破產，在我眼底下，她絕對不可能拿到其它存款，而若是她想找人求助，那麼能隨便幫她拿到一千萬的人......在市內，會有哪幾家呢？”
墨延辰最後提示凌刀，“畢竟...幫了白梅，就等於跟我對立。”
棋子佈滿了棋面。
“幫我那個媽，可能是葉老闆下錯了一步棋吧？”墨陽自己先笑起來，拿着棋子敲打着棋盤。
他對自己的母親沒有多大的感情，從小他就知道，自己說得好聽點是墨堯天的兒子，難聽點就是私生子。
爲了擺脫這個屈辱的身份，他不止一次憎恨過自己母親。
葉靜雯沒想到短短一天相見，她在墨陽面前，就像是一位透明的人，心思與祕密會被他一一揭穿。
她低了低頭，拿着白棋不知所措，已經無子再下。
“葉老闆實際上早早就認識了白梅女士，他們兩也只是爲了有個人能互相照顧吧。”她說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可笑言論。
“是因爲我媽手上...有墨延辰的把柄。”墨陽尋找了一圈，沒看到有可以落子的地方，“你不用再裝下去了，如果你再這樣，可以趁早離開。”
不是需要一個人下棋，墨陽沒有那麼大耐性。
葉靜雯重新換回了微笑，笑容有一點森寒與堅毅，“好...，那我該怎麼下好下一步棋呢？墨陽少爺？”
不爲了爭奪輸贏，可她也有自己想要爭取的東西。
墨陽仰頭把茶喝完，然後起身，順手掀翻了棋盤，棋子如暴雨傾盆全部往地面砸落。
沒有管棋子散落在何處，他徑直往回走去。
葉靜雯咬了咬牙，還是踏步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