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刀的表情刷的一下變得冷漠至極,他目光銳利地凝視着某處,彷彿已經看見了傅冰心的身影。
藍欣是第一次在凌刀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平時,他總是一副笑嘻嘻吊兒郎當的樣子。
凌刀低沉下嗓音,“藍欣姐,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束着高馬尾?綁着淺紅色髮帶?”
“嗯,對,對對,就是她...。”藍欣心裏打起了鼓,她忽然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凌刀。
確認後,凌刀淡定的點了點頭去。
他忽然伸了伸手,在藍欣沒反應過來時,速度迅猛地一拳敲在牆上,牆面被他敲得發出一聲劇烈的悶響。
“咚!”
聲音大得像是整層樓在震動。
傅冰心!
凌刀眼中閃過了壓抑着的兇狠寒光。
果然是她。
凌刀把蝴蝶刀掏了出來,在手上像耍雜技一樣的拋來拋去。
他陷入了深思,傅家的那幫人,自己十多年都沒有回去見過,沒想到他們會主動過來招惹自己。
難怪...
爲什麼小鹿一直在說不要去懷疑她,爲什麼小鹿一直在強調她很堅強,她並不膽小。
米鹿是爲了讓他安心才這樣說的。
凌刀知道傅冰心是什麼性子,當然也猜得到傅冰心會對她說什麼話。
而被傅冰心找上,她就不會這麼容易地放過米鹿。
凌刀暗藏怒火,跟藍欣道別,拜託護士多陪小鹿散心。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他的背影像是被籠罩在血月光的殺氣之下,周圍瀰漫着隱隱的黑霧。
藍欣嚇得抱住了自己。
就算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真正的殺手,但憑感覺,她也覺得凌刀像是要去殺人一樣可怕。
“完了,凌刀怎麼了?平時有說有笑的,沒看出來他有這麼嚇人的時候呀?”
藍欣才大感不妙,給了自己嘴巴幾掌。
“完了,完了。哎,我這個大嘴巴,我是不是把不該說的說出去了呀?”
不夜城的地下賭場。
從早開到晚,燈光通亮,音樂持久,給人一種時間未在流逝的錯覺。
這是市內最大規模的賭場,全國最頂級的富豪都會在此尋樂子。
每日流通的金額數以萬計。
而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管理這個賭場的,只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雖然她是女人,但她的手段令很多男人都望塵莫及,她在賭場中上的行事作風非常狠辣,不給任何人留情的機會。
沒人敢招惹她,誰都知道她是傅家的人,都知道她的哥哥就是傅閒。
傅冰心本來只是來賭場查看一下賬目之類的。
卻被人告知,有一個人在賭場上輸了幾千塊錢,在玩21點的轉盤。
但是他打算賒賬。
賭場上從來不賒賬,傅冰心當即就冷聲下令,“砍掉一隻手,扔出去。”
不過手下不敢去辦,他把監控放大,讓傅冰心看清楚了坐在21轉點盤前的人,那人手上揮耍着一把摺疊的蝴蝶刀。
傅冰心簡直不敢相信,是他!
但傅冰心心裏很明瞭,他是來者不善,並不是爲了多年來相處的回憶。
凌刀漫不經心地倚靠在椅子上,翹着一根椅腳,悠閒地晃悠。
而他手裏的籌碼,到處散落在四處,分不清那一枚是賭注。
發牌員發覺到他像來砸場子的,沒有一絲好臉色,“這位先生,不玩請你出去。”
隨後,走來幾個面色嚴厲的黑色西裝的人,把發牌員攔開,並且給這一桌清場,“不好意思,這桌我們老闆包了。”
傅冰心穿着一身修身的淺色西服走來,她還是像以往一樣氣勢壓人,利索幹練。
看着凌刀的臉,她有種懷戀的小竊喜。
但是這樣期盼的情愫,被她掩藏在冰冷的面龐下。
“傅老闆?有意思。”凌刀冷笑着,把一枚籌碼像飛鏢一樣,扔到了桌上,籌碼飛去了很遠,彈到了桌邊,被力道彈飛。
“我該叫你楚天,還是該叫你...凌刀?”傅冰心挑了下眉,打了個響指,侍從給她遞過來兩杯加冰的威士忌。
傅冰心把威士忌放在桌子光滑的邊緣,用力一推,一杯酒滑到了凌刀那邊,被凌刀用手掌擋住。
“隨你。”凌刀目光幽深地盯着桌面的牌。
看着他冷漠的態度,傅冰心暗自嘆氣,但深吸一口氣,她笑了笑,“楚天,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凌刀才半眯着鋒銳的眼,盯着她看,“你去找了米鹿對嗎?”
傅冰心瞳孔一縮,“你是專程爲了那個女人來找我的?”
“那個女人?”凌刀笑了一下,瞥了眼傅冰心身後的保鏢,眼光極度蔑視,“我從傅家逃出來後,第一個見到的就是米鹿,她對我的意義,比你們傅家還要深。”
哼,傅冰心苦笑了一下,她偏了偏頭,交疊起雙腳,拿出賭場老闆的氣魄來,“所以?你是想在賭場動手嗎?”
她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酒,可惜今日的酒比往天更苦辣,刺激到了她的鼻尖。
凌刀搖搖頭,語氣寒冷又隱晦,“沒必要,我來是警告你,以後別出現在她面前。如果我再知道你找她麻煩,那我無所謂跟你們傅家敘敘舊。”
他盯着威士忌的酒,沒有喝。
“呵,我想問,”傅冰心冷笑着把酒一飲而盡,頓了頓,才說,“你爲什麼要這樣保護她?”
“爲什麼?”凌刀斜眼看過去,“不爲什麼,我想保護的人,沒有任何理由。”
傅冰心凝望着那杯空蕩蕩,只徒留冰涼的酒杯。
是啊,保護一個人,需要什麼理由嗎?
她小時候被仇家追殺時,也問過八歲的楚天一個問題,“爲什麼你要這麼拼命地保護我?我是傅家的小姐,我們家樹敵很多的。”
楚天傻乎乎地看着月亮,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慘淡的月光下,楚天的臉上還沾着點點血跡,形成蒼白與猩紅的對比。
他側頭,尚小的身量卻在傅冰心眼裏顯得高大而堅定,“不爲什麼,保護一個人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