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裏,坐在沙發上的霍君擡手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對身邊坐着含笑看着電視機的盛蘭說。
“媽,我回了。”
“要回去了啊?”
盛蘭一下轉頭盯着霍君,眼中帶着濃濃的不捨。
霍君輕點頭,便要從沙發裏站起。
盛蘭握了握他的手臂。
霍君微頓,看着她。
“你一個大男人一點不懂得保養,你看你的嘴都幹成什麼樣兒了,起皮了。”
盛蘭說着,端起茶几上小火爐上的茶壺,往茶杯裏倒了杯茶,對霍君說。
“喝點茶潤潤。”
盛蘭都親自倒好了,身爲難得來這裏看望母親的兒子,怎麼能不領情?
霍君垂下眼,心急回家,伸手端過茶杯就要喝。
“傻兒子,燙。”
霍君對盛蘭輕捲了下薄薄的脣角,聲線微溫,“沒事。”
盛蘭看到霍君臉上難得柔和,心下沉了沉,見他端着茶杯放到脣邊,眉便是皺緊,一下將頭垂低。
霍君喝完茶,放下杯子,挑眉看盛蘭。
那模樣就像在說“現在茶也喝了,我可以走了吧”。
盛蘭睫毛閃了幾下,伸手抓住他的大手,輕嘆的看他。
“你說你們兄弟姐妹四個,一年到頭也來看不了我幾回。且每次來都待不長,急着走。”
頓了頓,盛蘭面上浮現淒涼,“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們四個。是不是我這個母親哪裏做得不好,所以你們都不肯多來?如果是,你們告訴我,我改。”
霍君輕蹙眉,看着盛蘭。
這人一貫的沉默寡言,饒是面對盛蘭也如此。
是以儘管他內心也因盛蘭這番悲涼自悽的話觸動,但面上仍是淡淡靜靜的,就連說話也是一板一眼,沒點溫柔。
“沒有。”
盛蘭,“……”
眼底起了一層霧氣,這次是真的有些傷心
“你就只會這樣說話?我肯定是在你小時候給你吃了什麼東西!否則能養出你這麼個鐵石心腸的兒子嗎!”
說到最後,盛蘭有些負氣。
霍君盯着她,半響。
想到今天沈老爺子跟她說的話,盛蘭心裏就一陣隔應,憋了好一會,纔想着把那些話問出來。
“阿君,你和白棠,還好麼?”
這句話問的很突然,也很突兀,在一瞬間,就讓霍君的眸底暗了暗,他面色平淡無波,因爲對於他來說,這一輩子他也就只認準了白棠一個人。
想罷,霍君平淡的點了點頭。
然而盛蘭卻在看到霍君點頭的時候,愣了半天。
“婉兒今天來找我了。”
霍君,道:“然後呢?”
“媽想想也是,白棠的身份不乾淨,咱們霍家要是想幹乾淨淨的,就得是娶婉兒這樣家世的女人才行。”
“不可能!別想了!”
盛蘭覺得自己就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整個人都回不過來神了,愣愣的站了好久。
霍君冷硬的面容上沒有任何波瀾,淡淡的看着盛蘭,他知道盛蘭可能接受不了,但是他既然決定此生非阿棠不可,那麼沈家的人早晚都要接受這個事實。
盛蘭氣的臉上有些蒼白,甚至連眼睛都有些紅了。
霍君頎長挺拔的身影就像是一棵松樹,沉默又讓人不敢靠近,似乎他的周圍都是低沉的氣旋。
正在這個時候,霍君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眉頭微挑,從口袋裏把手機取了出來。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削薄的脣微微上揚,眼底在一瞬間就化成了柔情。
沒有任何猶豫和停留,他直接就摁了接聽鍵。
“喂?阿君?”
“嗯,在呢,怎麼了?”
“噢,沒什麼事,就是想着你還沒有回來呢,有點擔心就問問~”
白棠的語氣裏帶着一絲慵懶,好像是窩在被窩裏打的電話,就像是小貓一般,有些低沉,讓人聽着心頭一癢。
霍君眼角微揚,很明顯是在笑,只是笑的沒有那麼明顯。
盛蘭看在眼裏,即便是她從小把霍君帶大的,也從來沒有見過霍君這個樣子,他一向都是封閉的,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好像就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內心,可是如今在接到白棠電話時,那種顯而易見的柔和,是她這個當媽的都幾乎沒見過的樣子。
“張阿姨呢?讓她做你喜歡喫的菜,阿君等下就回去,乖。”
“好,那我等你。”
白棠笑眯眯的把電話掛了,看來他今天偷溜出去找做手鍊的事情,阿君並沒有發現,而且聽阿君的語氣,是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
太好了,懸着的心總算放肚子裏了。
掛掉電話後,霍君擡眸看向盛蘭,盛蘭的臉色很難看,而且還是處在難以接受的情緒裏。
霍君也不想多說什麼,因爲他從來不會因爲別人的不接受,就放棄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也從沒有人能左右他的決定,更何況還是阿棠這件事上。
“阿君,不管怎麼樣,我都想明白了,覺得你和白棠不合適。”
“不管合不合適,她有我就夠了。”
霍君的臉色有些冷沉,他漠然的輕啓薄脣,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盛蘭氣的兩眼淚珠都出來了,指着霍君的手一直在抖,嘴裏卻說不出來話。
霍君沒有想再繼續說下去,直接就起身離開了老宅。
他不理解,爲什麼他和阿棠的感情會有這麼多的磕磕絆絆,爲什麼所有人都在阻止。
心裏有氣,霍君開車的時候直接就踩死了油門,整個車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速往前衝去。
一路上,路燈下車胎激盪起無數的灰塵,就如同一個小小的龍捲風一般,讓路邊的行人都忍不住側目看過去。
霍君面色冷硬,他那濃黑的眉毛之下,有着一雙利劍般的眼睛,閃動着刀鋒般的凌厲之色。
雙目微眯,眼中射出冷酷的殘忍之色,倍顯冷血和無情,令人不寒而慄。
眸色深沉,總是蘊含着深潭般的冷冽。
閃動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絲絲寒意,令他倍顯清高和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