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得見，不勝榮幸。”
那個身材高大的黑髮男人紳士地微蹲着與塔耶打招呼，一邊向他伸出寬厚的手，試圖跟他握手。
塔耶握了上去，男人的手掌有點熾熱，指甲修剪地乾淨整潔，但虎口、食指和掌心部分卻有些薄繭。
‘是槍繭。’塔耶眯了眯眼，上輩子使了幾十年槍的他一摸就明白了，看來這個男人並不是什麼簡單的紳士闊佬。
而正當塔耶覺得握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抽回手時，帕默爾卻兀自收緊了手掌，自顧自地將塔耶牽到靠近車的地方。
接過身旁祕書誇伊遞來的早早準備好的禮品盒，將它塞到塔耶的懷裏。
“送給你的，我可愛的小先生，希望你能喜歡。”
“哦，謝謝您，其實不用那麼破費。”塔耶有些受寵若驚道。
這期間帕默爾卻一直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一直牽着塔耶走進了教堂，看到一臉不好惹的大修女利亞才放開了手。
他將禮帽按在胸前，微微彎腰向修女利亞點頭問候。
同時也讓祕書誇伊上前送上另一份禮物給修女。
修女利亞面無表情地收下，隨意地放到櫃櫥裏，將他們領進會客室，將塔耶轟到了他的房間裏，讓他去寫作業。
會客室內，繞過客套的開場白，帕默爾直接申明瞭他的來意：
“我此次前來，所爲的，就是領養貴教堂的這位小先生。”
“這是我的相關履歷和介紹，請過目。”
是了，帕默爾是在F國待不下去纔來到M國的，雖然之前劣跡斑斑，但來M國之後，進入哥譚這個風水寶地，至今爲止，他還從來沒什麼新的案底。
在帕默爾看來，此次的收養幾乎是十拿九穩。
但似乎修女利亞不會輕易讓他如願。“我和塔耶好像曾在復活節上見到過萊格利斯先生。”
“哦，他叫塔耶嗎？真是可愛的名字。”
“確實見過，倒不如說，我就是因爲那一次見面之後才決定收養塔耶。他是個善良的孩子，我相信我們一定會相處的很好。”
對此，修女利亞並沒再做過多回答。
看了看修女利亞油鹽不進的石頭臉。帕默爾不禁在心裏暗罵了一句‘老妖婆’。
緊接着又微笑着說道
“當然，收養了塔耶之後，作爲對貴教堂辛苦養育的回報，我會盡我所能幫助教堂重新翻修，誠心祈禱，像每個虔誠的教徒一樣將每月都來教堂捐贈。”
修女利亞低頭翻了翻他遞來的那疊文件，問道“你成家了嗎？爲什麼突然想要領養孩子？塔耶的年齡照理來說並不是很理想。”
帕默爾暗道真是難纏，然後一邊開始了他的表演。
“哦，是的，我有一個愛人，艾拉。我們一直都想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但我，...我是個罪人，一個卑劣之人。實不相瞞，我做的那些行當多多少少是有些見不得光的，於是我和她相戀的時候便一直偷偷瞞着。”
“直到艾拉的存在被我的競爭對手發覺，直接襲擊了懷孕的她。”
“那場槍襲不僅奪走了我們的孩子，還讓她失去了再度生育的能力。”
“是我的欺瞞讓她置身於危險之中卻不自知，是我，害了她。”
說着，帕默爾像是不堪忍受痛苦的回憶般，用力閉了閉通紅的眼睛，沙啞道：
“在那之後，她雖然因爲愛而原諒了我的隱瞞。”
“但她至今仍想着那個孩子，一直鬱鬱寡歡。”
“但復活節那天看到活潑的塔耶，我彷彿看見曾經笑容甜蜜的艾拉。”
“如果是塔耶的話，應該可以幫艾拉，幫我們找回以前的快樂。”
“所以，能否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好好照顧塔耶。”
“我們會給他最優越的教育最舒適的成長環境，讓他衣食無憂快樂富足地生活。”
“我之後的所有事業，遺產也都會是他的。”
帕默爾目光希冀地盯着大修女利亞，急切地想要得到她的表態。
看着好像真心想要收養塔耶的帕默爾，修女利亞頭疼地嘆了口氣道“那下次，帶着萊格利斯夫人一起來看看塔耶吧。”
大修女利亞的態度已經有些軟化了，看來領養手續很快就可以辦理了。帕默爾心中十分得意。
腳步輕快地出了會客室，去向他的天使道別。
他掛着溫柔和煦的微笑，朝塔耶揮了揮手，說完再見後，突然又向他問了句“爲什麼今天你不祝我擁有愉快的一天呢？”
塔耶：？？？
“就像復活節那天一樣，再來一次好嗎？”
於是便應他要求笑着回了聲“Bonnejournée（祝你擁有愉快的一天）”
帕默爾這才滿足地走了。
塔耶送走了奇怪的大叔，便被利亞修女叫去了她的房間。
“叩叩叩”
“進來吧”
利亞修女坐在房內唯一的椅子上，拍了拍牀示意塔耶坐上去，對他說道：
“今天那個那位萊格利斯先生，你有印象嗎？”
“好像我復活節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他了，他來幹什麼？”
“來收養你。”
“........”塔耶瞬間失語。他就那麼一撞就給他撞出個爹來？不是吧。
突然面臨跳槽還是不跳槽的兩難選擇，真是讓人頭禿。更何況，那個男人手上的槍繭也很讓他在意。
於是塔耶說道“但是利亞修女，那個萊格利斯先生，車是黑的，他和祕書司機穿的也是黑的，好像黑幫啊。”
“對啊，他們差不多就是黑幫。”利亞修女平靜地回答道。
譚雅：？？？！！！！！
喂！！不是吧？！就這麼直接告訴小孩兒，要收養你的新爹是黑幫？
這就是傳統哥譚作風？一般孩子早被嚇沒了好嗎？！
塔耶已經不知道要作何反應，有些心累道“那利亞修女，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那要看你自己，你也該有點主見了。”利亞修女略嫌棄道。
然後她轉身從書桌抽屜裏取出一疊手帕，將它遞給塔耶。
揚了揚下巴示意“拆開看看。”
拆開淡藍色的手帕後，裏面包着的是一條十字架項鍊。或者說應該是一條十字劍型項鍊，下半部分極長，呈鋒利的劍刃型，閃着鋒利的銳光。中間裝飾着一小點鮮紅的寶石，像是恰巧濺上的血珠。跟利亞修女平時手上拿着的十分相似。
“給你了，好好拿着。”
塔耶疑惑地望向利亞修女“今天應該不是我的生日啊，怎麼都要送我東西？”
“只是恰巧昨天收拾衣櫃的時候翻到了，多了一條順手給你用，愛要不要。”利亞翻了個白眼道。
“它能怎麼用？”
“開了刃的，如果打不過別人可以拿它戳進別人的眼珠子裏。”
塔耶聽完，眼角抽了抽“呃，真好。”
利亞丟給了他一個算你識貨的眼神，一邊將腳架到椅子上，從裙下槍帶裏拿出了一把手|槍。
是9毫米的格|洛|克G42，一把小型槍。教塔耶正好。
她把槍輕輕在手裏轉了一圈道“要試試嗎？”
“嗯嗯！”塔耶連聲應和。
雖然他對於槍這種東西早已再熟悉不過，但利亞修女教了他之後，以後熟練用槍就不用找別的藉口了。
由於天色已經晚了，利亞修女只好在教堂大廳裏教他。
修女們合力搬了塊之前的舊門板抵在門口，然後用粉筆在上面畫了個大致的人形靶樣子。
只留下利亞修女來教塔耶射擊。
“我先開槍示範一下，你看着學，然後給你試試。”
“首先是射姿，雖然真打起來的時候可能沒法考慮到這個，但要想準一點的話，儘量保持腳間距與肩同寬，非射擊側的腿微曲，保持平衡，肩膀垂直於目標。”
說着，利亞單手扣動扳機，“嘭”地一聲射中人形靶頭部的正中央。
“然後是握槍，儘可能保持扳機側的手、腕部與手|槍成直線，保持槍身平衡，如果雙手射擊的話就兩隻手握住槍柄，注意不要擋住射擊側的大拇指，如果半自動手|槍的滑套彈回來，那就來不及收手指，我們現在用的格|洛|克G42就是。”
然後利亞用雙手射擊示範了一次，瞄的依舊是人形靶的頭。
接下來就是塔耶的試手，他裝作新手的樣子，一開始打的並不理想，經過利亞的幫忙糾正後纔有所改善，但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好久沒有摸過槍了。
塔耶就像個第一次接觸到酷帥槍械玩具的小男孩一般，硬是練到了手臂發麻的程度。
利亞修女倒是出人意料地一直陪着他，甚至在結束槍法指導後還將他一路送回了自己的臥室。
“晚安，利亞修女。”
“晚安，塔耶。”
塔耶躺倒在牀上，看着枕旁的十字架和現在仍舊有些微微發顫的手臂出神。
‘黑幫嗎？......’
所以，利亞修女今天下午這麼反常，是覺得他馬上就要被人收養走了嗎？
可以信賴嗎，那個叫萊格利斯的男人。
塔耶滿懷着困惑進入了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