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團的入營準備也要開始了。
比自己資歷老的練習生還有一批，這次和自己一起被選中的是上次季度會上選擇芭蕾表演的一個比自己早簽約一年的訓練生，目前是大二的學生。
“真的是我？必須是我？”墨清花看着鄭經紀人的ppt兩眼有些發直，然後扭頭又和裴小佩對視了幾秒鐘。
“送你出去不光是公司的意思，主要是高經紀人給你的安排。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將你們送出去比留在公司要好許多。”
說道這裏，裴小佩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確定剛纔關上了這才繼續說下去。
“偌大的天堂娛樂公司，不光有高經紀人、鄭經紀人兩個經紀人。大大小小的經紀人們手下還有大大小小的藝人，愛豆，練習生。不知道跟你說你聽得明白還是聽不明白，但是你會明白的。你覺得高樂樂這次不明不白被帶薪休假單純因爲那次拍攝的緋聞？”
墨清花點點頭又搖搖頭，點頭的意思是贊同裴小佩剛纔所說，搖頭的意思是不同意高樂樂無緣無故帶薪休假是因爲一點沒掀起多大風浪的緋聞。
“高經紀人跟我說過，如果新人練習生最優秀的苗子在自己手裏，那麼自己很可能不會一帆風順地將這個苗子種在土裏。”
“所以，是因爲我在季度會上出的風頭太大了？”
“你有能力跟這無關，但是有多少雙眼睛盯在你身上。送楊紛愷和林浩然入營的目的，很多人以爲我們的目的是讓他們翻紅，其實不光是。在高樂樂不在的這段時間，多少雙眼睛盯在VT和你身上，尤其是VT，上個季度的公司男愛豆頂流，這也是高樂樂自這之後再沒有帶過新練習生的原因。”
墨清花並非一個毫無腦子的弱智，這些她都想過，但是身在同一個公司的人自己還是不敢相信有人真的希望看着自己的夥伴身敗名裂？事業無成？或者他們從來都不是夥伴。就像自己在學校離裏面的成績排名，再好的夥伴在考試的年級排名中還是希望自己會成爲夥伴中最高的那個。矛盾具有普遍性，這個哲學問題墨清花在考試的必備知識點中見過無數次，但是真的到自己要運用的時候，還是不免釋然不了。
裴小佩的話並沒有停下來：“送你們參加這次的FX選秀，無疑是一個天選的機會，如果你抓住了，你就可以翻身農民做地主。”
“那麼，既然是翻紅的機會，爲什麼不將VT七個人全送進去？”這纔是墨清花一直沒有想明白的。
鄭經紀人：“你還是沒明白，但是這不重要。”
“那麼多人盯着這個機會，我們將VT一口氣全送去成團選秀，那麼咱們的所謂‘戰略部署’全都亮出來了，傻子也一眼能看出來了。”
墨清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長出一口氣。
“學校好學校沒煩惱，我媽說的對。我寧願一輩子上學了。”
鄭智博一笑：“你這丫頭真有意思，那你一輩子別踏入社會好了，跟你的愛豆夢說再見了。”
墨清花一聽立刻將後背離開沙發靠背。
“沒有這個意思哦我。”
鄭智博小聲說：
“其實，高樂樂上學時候的夢想，也是男團出道呢。”
——
“江祕書這次對標的材料還沒好嗎，你是個效率很高的人，這是怎麼了。”
大早上的公司，八九點的太陽，還不是熱的受不了的天氣，江白晨一手託着下巴，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筆記本電腦。
“江祕書，小墨總叫你。”
江白晨連忙將筆記本合上，然後拿着手中的材料走進墨翎羽的辦公室。墨翎羽一個白色的半袖，辦公室的電腦前，正在看着什麼，眉頭不由的一緊。
“江，下午對標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半晌無人回答。墨翎羽擡頭，將目光落在江白晨的眼睛上。
“對不起，這次恐怕您要找其他人代替我一次了。”
墨翎羽一時沒有搞懂江白晨的話什麼意思，叫江白晨坐在旁邊的黑色沙發上，自己也從辦公椅上轉移到前面的大沙發上，與江白晨面對而坐。
“理由。”
“我……不能說？”
“那我不準。”
“這次是我請求您，就算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準我一次吧。”
這是江白晨跟墨翎羽的這麼長時間以來，頭一次請求墨翎羽，頭一次用請求的語氣跟墨翎羽說話。平時幹練利落的江白晨現在的目光卻有一絲無助，每每都是江白晨用能力證明自己，甚至有的時候，她回去命令墨翎羽去辦一件事，有些時候，墨翎羽拿不定主意去問江白晨，無一不是，江白晨就像墨翎羽身邊的一劑定心針。
“我懇求您，別逼我了。”
墨翎羽嘴角微微上揚：“我不準，你去準備下午對標吧。”
愣了半晌，江白晨沒有再開口說話，拿着自己的電腦走了出去。噠噠噠跑到女衛生間的角落裏，靠在隔斷門的牆上，兩眼直勾勾地，一下子淚水就下來了。
怕別人聽見自己的聲音，將牙齒緊緊咬住，但嗚咽還是出了聲音。
大概過了一刻鐘，江白晨推門從衛生間出來，慢慢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她屁股剛挨椅子，就聽見旁邊有人叫她。
“江祕書，小墨總正叫您過去呢。”
江白晨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看了看自己的眼睛，確認不是很紅之後走回墨翎羽的辦公室。
“劉翼。”
墨翎羽脫口而出。
江白晨一瞬間腳步停下，然後很快又反應過來然後坐在墨翎羽對面的沙發上，繼續保持剛纔那樣兩人面對面的樣子。
墨翎羽一下子就發現了剛纔的江白晨聽見這兩個字之後不對勁，但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將茶壺裏面的水倒出來從旁邊拿過一個杯子，倒上水遞給江白晨。
江白晨什麼也沒說，拿過茶杯喝了一口，啊了一聲就將嘴從杯壁上離開。
“你今天是沒帶腦子？剛沏上的茶水燙不死你。”
墨翎羽嘆了一口氣。
“在聆翱實習過，劉翼是你的第一個老闆。你也是他的第一任祕書。”墨翎羽說完擡頭看江白晨的反應，就見江白晨低着頭什麼反應也沒有：“領翱是今年上半年纔有些興起的新公司，比咱們的出生還要晚，劉翼，一院這屆的創業評定第一名，聽說還是個高考理綜狀元，我到對這個對標夥伴有興趣。”
墨翎羽再次擡頭看江白晨的反應，依舊像剛纔一樣，低着頭，什麼反應沒有，像是個木頭人一樣。
“所以，你是不想和大學同學成爲敵對仇人？”
“不是。”
“你要是不說我直接問我三弟，同校同學他自然瞭解。”
江白晨一聽說墨翎羽要問墨天逸，頭便擡了起來：“不往外說，我指的是，在公司裏面。”
墨翎羽一笑，知道江白晨同意告訴自己了：“自然。”
“你說的沒錯，劉翼是我和墨天逸的同級同學，是我們這屆的高考理綜狀元也沒錯，是創業評定第一名也沒錯，也是我第一個老闆。出了意外，我就不得已，離開了領翱。”江白晨的話戛然而止。
“沒了嗎？”
“……”
“……”
“我倆，曾經，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這是墨翎羽頭一次和江白晨聊起感情問題，兩人閒聊的時候都是墨翎羽說自己之前如何上學的時候被女孩子追求，江白晨每次聽到這裏都很不耐煩，有幾次甚至罵他臭不要臉。但是江白晨從來沒有提到過自己的感情問題，墨翎羽也真就相信，江白晨這樣的‘女中豪傑’應該是個工作打樁機，愛情什麼的跟江白晨不會沾邊的。
“單單是曾經的男女朋友，引得你今天這麼反感？”
墨翎羽感覺自己這樣有些過分了，現在的江白晨一改平時強勢的樣子，坐在自己面前就像一個剛在圍獵中受傷的小白兔。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墨翎羽竟然對剛纔自己的行爲感覺有些自責。
“他是我的高中，大學同學，也是我一起創業的夥伴，第一個讓我感受到愛的人，也是讓我放棄愛情的人。高中的時候，我家住平房，家裏沒什麼錢，”江白晨說着擡起頭來，目光看向窗子外面的風景：“擺脫這樣的生活也不難，我考出去，考到一院二院那樣的好學校。劉翼和我是一個地方考過來的，上了大學沒想到我倆考到了一個學校，還分在一個專業。那會夏天我們去喝校門口三塊錢一杯的白瓷碗的酸梅湯，我的酸梅湯從來沒有自己掏過錢，他說他那是個時候沒什麼能耐，能請我喝酸梅湯，想喝多久和多久，如果我願意賭一把，他願意帶我創業，我們考出來的時候，就發誓一定要闖出一片天來。我倆陪伴在對方身邊的第四年，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在一起。我同意了，然後我們就一起奮鬥創業，打人脈，立目標，也有了現在領翱的雛形，我也成了他的祕書，創業最艱難的時候我倆還是扛過來了，後來團隊也壯大了。”
“人是會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