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懂。”
如果沈老太太真的有那麼的深明大義，當初她也是幾個孩子的母親。
又爲什麼要她拋棄掉自己的孩子？
同樣的事情擺在過去跟現在，結果是不會改變的。
“我媽太認血統了……她總是覺得他血液裏面的血統，摻夾了那些人不優質的基因，會影響我們沈家的後代。”
程醫生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間感覺自己出生在普通人家也挺好的。
真是沒有想到，有錢人連基因跟血統都要要計較。
“那你打算怎麼面對陸域？你打算叫他知道有你嗎？”程醫生問。
“不打算……就讓我像從未出現過的一樣就好了。”
每天就這麼靜靜地看着陸域，也挺幸福的。
不是嗎。
“哎……你們家裏的事情我真的沒有辦法評價什麼，美鳳，可是我還是覺得，阿姨的想法現在一定會改變，不相信的話你回去試探的問一下。”
沈美鳳表面上敷衍了應了一句，可根本就沒有想問她的意思。
從醫院回到沈家老宅，沈老太太正巧被小翠攙扶着出來走動，散步。
她也是好幾天都沒有看見沈美鳳了，瞧見沈美鳳回來，歡喜的像個分到糖的小朋友：“美鳳！”
“媽！”
沈美鳳一步一步朝着沈老太太的方向走了過去。
沈老太太立馬甩開了小翠的攙扶，伸出手握住了沈美鳳的手。
沈老太太的手乾瘦如柴，看着已經凹進去的皮膚，沈美鳳心中若有所思。
這麼久了……
她真的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嗎？
沈美鳳讓小翠先回去忙別的，主動的攙扶着沈老太太在沈家老宅到處轉悠了一圈。
隨後找了一處大樹底下坐了下來。
樹枝可以蒙蔭，遮擋了大片的陽光。
只有幾縷陽光碎碎落落的斑駁着地面。
“媽。你說我們家門口這顆銀杏樹有多少年了？”沈美鳳閒聊着問。
“從你小的時候到現在唄，五十多年了。”
沈老太太笑眯着眼，眼裏的翻涌的情緒像迴轉了這一輩子的記憶，有滄桑感，也幸福，更失落，佔據筆力更多的，其實應該算是遺憾了吧。
沈美鳳深吸了一口氣，悵然道：“這麼久了，都五十年了啊。”
可時光爲什麼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老樹上面的年輪到是轉了一個又一個的圈。
“嗯，是很快。媽也快要八十歲了，也不知道還能陪着你們多少年。”
“媽，別這樣說，您身體硬朗，一定會活很久很久的！”
沈美鳳雖不滿沈老太太之前的做飯，可那畢竟是自己的母親。
有些殘忍的話，跟心底想要質問的話還是選擇留在了心底。
一陣微暖的風吹過，明明不算很冷。
可沈老太太還是跟着咳嗽了兩聲：“你瞧瞧，媽這身子，真是越來越不如從前了啊！從前別說風啊，我就是游泳都不會感冒。現在啊，不行咯。”
“人都會老的嘛，歲月總是會在人的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年輕的時候，那痕跡是你刻骨銘心愛的人。
年老的時候，那歲月給你留下的就是一身的疾病。
“媽知道，媽這一輩子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生出了你這麼一個好女兒，還有霆琛這麼一個好孫子。真是我的好福氣呀。”
“媽……”沈美鳳見她提到孩子的事，突然間打斷了她：“我現在年紀越來越大，倒也越來越懷念我當初的那個孩子了。”
話是輕飄飄說出去的，卻一下子點到了沈老太太的死穴。
她不怪沈美鳳會想到從前的孩子，畢竟年紀大了，總是一個人。
會有一種無人能明白的落寞感。
“美鳳啊，這麼多年了，媽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這件事了。想想，他也是媽的外孫子，你說媽當初爲什麼會那麼的狠心。”
沈美鳳沒想到沈老太太會突然間冒出這樣的話。
她……也後悔？
她甚至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自從孩子扔掉之後，也沒有瞧見沈老太太有過任何的愧疚啊。
孩子離開自己的第十個年頭，她偶爾在沈老太太面前提及，她還是警告自己，不準動歪心思。
那孩子不是屬於沈家的！他有卑劣的血統。
如今……爲什麼會轉變的這麼快。
“媽真的老了，一年又一年，想的事情就多，美鳳啊，媽知道這麼多年你一直都放不下他，如果你找得到他，就把他留在身邊吧。”
沈老太太深舒了一口氣，拄着柺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剩下了沈美鳳一個人呆呆的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