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廠長很是不滿，說着就要過去訓話。
這時，韓春明攔住了他：“算了劉廠長，不用安排這種排場，大家畢竟有段時間沒有開支了，興致不高也是可以理解的。”
“嘿嘿，多謝理解。”
劉廠長笑着摸了摸腦袋，而後道：“想必蔡女士也把咱們廠相關的事情，和你說明白了，那我就不多廢話了，總而言之，這個廠子正如你所見，就在倒閉的邊緣。”
說罷，劉廠長環視四周的工人，低聲道：“這個廠接下來的命運，要麼是上面給撥錢，要麼是有個的確良，或者是什麼行業相關的過來把廠子合併了，否則就是倒閉二字，絕無他路。”
聽見這自己唱衰自己的話，韓春明有點納悶，心想這個廠長難不成是不想讓這廠子被自己接手？
怎麼一點都不像藏拙，好把自己這個廠子高價送出去呢？
“兄弟，我知道你們北方人實誠，那我也不能糊弄你是不是？”
劉廠長將韓春明拉到一邊去，沉聲道：“這個廠子，我說實話，那是真不行了，你還是別接手了，不然這就是個燙手的山芋，麻煩多的很呢。”
聞言，韓春明更加納悶了。
這個劉廠長的反應，完全是超乎了他的預料，已經到了一個捨己爲人，如同堯舜的境界了。
要不是韓春明知道自己沒做夢，他都要以爲這種完全捨己爲人，處處替他人着想的大聖人真的存在。
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如此想着，韓春明搖搖頭，說道：“劉廠長，我是華清大學的學生，學校給了我一張證明和錢，讓我來收購廠子，建立紡織業，進而做一個經濟報告。”
“我拿着錢過來了，你覺得我現在要是回去，怎麼跟學校交代？”
問罷，韓春明深邃的雙眼與劉廠長對視着，如同一種無形的壓迫，鉗制住他。
劉廠長只覺得呼吸都急促了一些，有點怪異的看了韓春明一眼，笑道：“我說怎麼有大善人願意接手呢，原來是帶着任務來的。”
“那老哥也不說什麼，就當是幫你一把，也爲經濟方面做做貢獻，這廠子你一分錢不用出，跟我去辦了手續就行了。”
兩句話說完，劉廠長笑看韓春明，等待他答應。
“多謝老哥了。”
韓春明道謝。
隨後，兩個人去了辦公室，劉廠長拿出所有服裝廠的相關文件，帶着韓春明去了一趟工管機構。
機構裏的人在看到韓春明的通行證，以及相關背景後，一羣人過來幫忙辦手續，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順利的完成了交接。
如今，這個名爲天利服裝廠的爛攤子，就被交到了韓春明的手裏。
等他們除了機構，站在大馬路上時，劉廠長笑道：“行了兄弟，我就不去廠子了，我明天投奔親戚，祝你的服裝廠越做越好。”
“多謝。”
韓春明再次道謝，而後送走了劉廠長。
……
半個小時後。
海市一家飯館的包間內。
“越做越好？我他嗎差點笑出聲來，那破服裝廠就是神仙來了，他能給扶起來嗎？”
“是啊，你那個破廠子神仙來了也沒用，不過萬一這個叫韓春明的小子，比神仙還厲害呢？”
一箇中年人嚴肅的說道。
聽到這話，劉廠長也逐漸收斂了笑容，站起身來道：“各位廠長，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是讓我把天利廠弄倒閉，然後你們喫掉服裝這塊的全部生意，所以天利服裝廠的現狀，你們也看到嘍。”
“爲了以防萬一，我特意把服裝廠的設備零件損壞了，就是爲了讓後續接手或者是抱着其他目的過來的人，不可能將服裝廠重新辦起來。”
這兩句話說完，劉廠長笑着坐下來，看向衆人。
他越發覺得想笑。
那個叫韓春明的愣頭青，竟然以爲他是天利廠的廠長，就要爲這個廠負責。
實際上他根本不想管這個破廠子，正相反，甚至是希望他倒閉。
這樣，他就能從這些人手裏，獲得一些利益。
“老劉，不得不說，你是個人才。”
中年人笑着開口。
他的身份雖然和其他人平等，但似乎是很有威望的樣子，他一說話，其他人都是點頭附和。
而後，中年人再次說道：“天利服裝廠倒閉後，讓出來的利潤份額，我分你百分之十，以後你這輩子，只需要坐在家裏，就能有錢花了。”
“那敢情好！”
劉廠長大笑着說道。
隨後衆人其樂融融的喫飯，誰都沒有再提那個接手了服裝廠的人的事。
在他們眼裏，天利廠就是個燙手的山芋，誰接誰被燙死，絕無例外。
再加上老劉的蓄意操作，那韓春明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讓廠子起死回生。
……
與此同時。
天利廠。
此時的韓春明，還並不知道他已經處於不利的境地，也不知道天利廠到如今這個地步，其實是個陰謀。
不過他通過和劉廠長的三言兩語交談，覺得這貨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心中早就充滿了警惕。
他敢保證，只要劉廠長露出一點馬腳，他就能憑藉遠超這個時代的見識，推理出整件事情。
不過那都是後面的事情了。
現在，韓春明必須收拾天利廠留下來的爛攤子。
“喂，喂……”
服裝廠的廣播聲音響起，韓春明在試了兩次音後，播報道：“諸位下午好，我是新廠長韓春明，你們叫我韓廠長即可，現在你們所有人，全部來一趟食堂集合我有重要的事情宣佈。”
廣播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因爲生產停滯而無所事事的工人們，此時正在廠區裏三五成羣，聚集在一起討論着新廠長的事情。
作爲這個廠子的工人，再沒有任何人比他們更關心工廠的情況，所以聽到廣播的聲音後，都是一個個爭先恐後，生怕落在後面的往食堂跑去。
站在廠區大樓裏，韓春明向下望着奔跑的工人，笑道：“看得出來，這些人積極性還是有的，只要有人和，我們就能搶來天時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