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來上了一碟花生米後，顧天恩擺擺手，“周嫂，辛苦了，先去休息吧，這兒也不用收拾了，我們再聊會兒。”
屋子裏打着暖氣，與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幾日溫度有所回升，屋頂的雪都化了，外面滴滴答答的，掉落融化的水滴。
鬱南城喝了口酒，就着花生米，神色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誰也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盛安然走後，鬱鳳雅怕他一個人在家待着無聊，說了幾次讓他搬回老宅來住，畢竟孩子們都住在這兒，人多也熱鬧。
但鬱南城沒答應，不過這兩天倒是來的勤快，太陽一落山，他就準時出現在老宅，拉着顧天恩跟他喝酒。
顧天恩問，“哥，你不會是收買了我局裏的人吧？我什麼時候下班到家，你怎麼一清二楚？”
“知道顧局長的行蹤，很難麼？”
“我親哥，不帶這麼埋汰人的。”
顧天恩打量着鬱南城的神色，雖說掩飾的很好，卻也還是有些落寞，“是不是嫂子走了，你一個人待在家裏怪無聊的？”
“葉嵐一年也沒怎麼在家，我看你也沒見得有多無聊。”
“那不一樣，我這都已經習慣了，習慣是很難改變的，你這一時半會兒肯定不能適應。”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了鬱南城，他的眼神忽然動了一下，看着窗外屋檐上落下來的雨滴，半晌纔回過神，話鋒一轉，“這兩天你見到景希了麼？”
“景希？怎麼了？”
“集團董事會那邊有點異動。”
“怎麼回事？”
“一句兩句的說不清楚，如果景希手裏這次的賽車比賽能拿到名字，打出品牌的話，或許就能暫時穩定下來。”
顧天恩微微一愣，“暫時？”
鬱家上下沒有人懷疑鬱景希的能力，他甚至超過了當年的鬱南城，年僅十五歲就接管整個盛唐集團，身後還沒有人指點，全靠着自己頂住多方壓力。
鬱南城這會兒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擔心，這恨不尋常。
顧天恩追問道，“是集團董事會那邊出什麼事了麼？”
鬱南城並未否認，眉頭微微蹙起，悶了一口酒，“天恩，集團的事情我不方便插手，要是景希不得不從退下來的話，可能需要你……”
“哥，你開什麼玩笑？”顧天恩臉色一變，“景希怎麼可能從集團董事長的位置退下來？”
“我是說萬一。”
“沒有這種萬一，你知道我不是個做生意的料，而且我現在的身份也不允許我做這件事，”顧天恩正色道，“哥，你別胡思亂想，董事會再強勢，景希不也坐這個位置坐的好好的麼？”
鬱南城欲言又止。
有些話沒到那個緊急的時候總是不好說出口，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的身世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翻出來，‘砰’的一下炸了。
臨近春節，天氣轉暖。
先前的廣告推廣吹了之後，尚婉愁的每天唉聲嘆氣，但是依然沒擋住胖了三斤，原本就嬰兒肥的一張小臉越發的圓潤起來。
“星星，這次的廣告要是再吹了的話，你把我辭了算了。”
盛小星一邊玩手機一邊跟在她後面上電梯，頭也不擡，“爲什麼啊？”
“你急什麼？我都不急，我纔是你老闆，我都沒說話呢，誰能把你辭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那點兒廣告的錢，可是……”
尚婉一時間竟語塞。
別人出來工作，有幾個不是爲了錢的？盛小星家裏家世顯赫，打電競完全就是她的個人愛好，她不缺錢，所以這方面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尚婉忽然覺得頭疼，也不知道自己這混喫等死的工作是好還是不好。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樓層。
尚婉和盛小星先後出來。
“你好，我是盛楠的助理，我們約了紅姐談鍵盤的平臺推廣。”
“盛小姐是吧，”前臺的接待忽然露出爲難的神色，朝着裏面看了一眼，“那個，你們先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好的，沒關係。”
“紅姐，是這樣，盛小姐到了。”
前臺的神色忽然有些怪異，支支吾吾的說了兩句什麼便掛斷了電話，“那個，兩位，不好意思啊，我們新產品的廣告已經籤給別的人了。”
“什麼？”尚婉面色一變，“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是昨天晚上剛接到的通知，讓我今天帶着盛楠來一趟，就能直接籤合同了呀。”
“實在是不好意思，合同也是剛剛纔簽了的，來談合作的這位，也是電競選手，丁總親自拍的板，紅姐也沒辦法。”
尚婉的臉色十分難看，這不是欺負人呢麼？
“什麼電競選手？哪個電競選手有我們家盛楠長得好看？操作嫺熟？她可是kok榜上前十的大神！”
“很抱歉，可是咱們找的是平臺推廣，不用露臉，長得好看也沒用，要說操作嫺熟，人氣高的話，盛楠也不如我們丁總今天簽約的這位。”
“誰啊？”
“林莫白，你們應該聽過吧？”
尚婉一愣。
林莫白？
Kok電競榜上排名第一的大神，萬象公會的前任會長？
盛小星原本塞着耳機在旁邊玩遊戲的，猛地被尚婉拽了一下，疑惑的摘下一隻耳機問，“怎麼了？”
尚婉正要說點什麼，眼角的餘光瞥見辦公室裏出來的一道身影。
黑色的風衣外套，黑色的揹包，一張臉白淨俊秀，一邊走一邊戴上墨鏡，直接無視了尚婉那震驚的小眼神，從兩個人面前走了過去。
“那是林莫白？”尚婉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前臺接待。
前臺的小姐姐猶豫着點了點頭，“嗯。”
“不是說林莫白是個五大三粗的東北大漢的麼？”尚婉一雙眼睛瞪的圓鼓鼓的，“這小模樣長得，配一口大碴子味兒不合適吧？”
“這誰知道呢？”
“就是他截了我們的廣告？”
“嗯。”
前臺無奈的賠着笑，話鋒一轉，“那個，紅姐也交代說你們跑來一趟辛苦了，我們可以報銷來回的路費的。”
“好……”
尚婉口中的‘啊’字還沒說出口呢。
“不用了，”盛小星直接拉起她，嫌棄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