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天快要亮時,天上又飄起了小雪,地面上的雪蒼白的顏色,同燒的漆黑的磚瓦牆,成了刺目的對比。
“洛星師,現下情況如何?”
洛青餘喊醒站着睡的樂陶陶,走到司馬雲霆的身邊,“回皇上,昨夜微臣檢查過了,現場出逃,只有一人,樊伯懿。”
“微臣先前走眼,不自覺中降低了警惕心,還請皇上恕罪。”
司馬雲霆注意力集中在漆黑的磚瓦牆上,小幅度的搖頭,“掉以輕心有罪,但,將功折過。”
洛青餘低着頭,不語。
樂陶陶迷迷糊糊的走到一旁的城牆邊,頭抵在牆上,牆體冰冷也擋不住樂陶陶想要睡覺的心。
師傅這麼早讓自己起來,太折磨草了,自己來了又做不了什麼。
眼睛閉上,睡吧,不行了。
洛青餘一旁站着的,是拿到仵作遞交上來報告的官員。
“皇上,按照結果來看,於侍郎是被折斷雙手雙腳而死。”
折斷…雙手雙腳。
那不是活生生的痛死的嗎,樂陶陶眼睛雖是閉着的,但吞嚥的動作卻是暴露了。
什麼大仇大怨?
樂陶陶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一黑,有一片陰影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擡眼就看到洛青餘以一種低氣壓的方式站在自己的面前。
“師傅,您看我站在這裏也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您就讓我回去吧。”
“我在這瘋狂的打瞌睡您看了心情肯定也不好。”
“不會。”洛青餘確定樂陶陶沒有什麼事情之後又離開了。
沒走出去幾步又轉過頭來,“跟上。”
樂陶陶臉像苦瓜一樣皺起來,“師傅,真的不想。”
“跟緊點。”樂陶陶滿臉的不開心不情願,但還是迫於洛青餘的眼神跟了上去。
走着嘴裏還嘟囔着,“什麼嗎,明明不就是還有師哥,自己來又做不了什麼。”
憤憤的走着,腳都在發泄着樂陶陶的不!情!願!
洛青餘知道樂陶陶沒有睡醒,也知道她不願意,但是,讓她待在占星閣裏,自己更加的不放心。
樊伯懿昨日肯定是知道樂陶陶看到了他,但卻沒有動手,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放在自己的身邊,至少……有了什麼萬一,自己還能護着。
“樂陶陶,走快點,忙完了怎樣都隨你。”
師傅這是在給自己畫大餅嗎?回去真的能睡嗎?相信師傅嗎?
思前想後,自己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那,師傅可要說話算話的。”
“嗯,師傅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洛青餘哭笑不得,這個時候還能知道自己有沒有騙她,算不算是聰明?
樂陶陶勉強打起精神,跟在洛青餘的身後。
司馬雲霆在外圍轉了一圈,“倒也是燒的厲害,木質當初雖是劣質,能燒成這個樣子。”
洛青餘指着發現於文昊的地方,“皇上,當時於文昊就躺在入口這邊。”
腦海中重建昨晚發生的場景,司馬雲霆聽着一旁的官員講述着昨晚發生事情的過程。
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的樣子。
樂陶陶眼光從下往上的看着,司馬雲霆看起來好像對這次着火的發生並不意外。
“傳朕口諭,樊伯懿罔顧人命,苟同外境之人私煉蠱蟲,按律抓捕。”
在場的衆人低下頭,“遵命。”
“遵旨。”
樊伯懿出逃,一舉成爲了豐都通緝的對象,於文昊一死,兵部侍郎就換上了新人,倒是一心勤懇的幹活。
洛青餘在通緝之後,多數的時間都待在了占星閣裏,看着樂陶陶。
“我,已經,快十日,沒有,出去了。”樂陶陶在原地一直跺腳,哎呀,自己在這樣下去就要發黴了。
系統系統不聯繫自己,師傅師傅不讓自己出去,好喫的也不是這樣用的啊。
聲音很小,但是,坐在一旁看書的洛青餘聽的真切。
手中翻書的動作停止,擡起頭來看着在原地跺腳的樂陶陶。
“嗯,節奏不錯,再慢點就更好了。”
樂陶陶歪頭,一臉的難以置信,師傅竟然還說是不錯,難道,難道沒有看到自己很着急嗎?
洛青餘知道樂陶陶着急,但是現在樊伯懿沒有消息,自己出去的話帶着她,對她,太拘束了。
“師傅,就出去一會兒,占星閣我都快可以數清楚有多少塊磚頭了。”
樂陶陶,完敗。
哪哪也去不了,樂陶陶乾脆就坐在了洛青餘的對面。
“系統,系統,系統,系統?”
“系統系統系統。”
“系統系統?!”
“系統!!!”樂陶陶心裏喊着系統,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還是沒有回覆的聲音。
樂陶陶現在不知道自己留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任務要做。
轉念一想,要是系統是看自己表現良好,去和它背後的人申請說是讓自己直接變成妖,唉,這麼一想,好像也不錯。
如果系統去做的事情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樣,自己很快不就是可以離開這裏了。
這樣想着,樂陶陶綻開笑顏,“師傅,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喫午飯啊。”
洛青餘還在看書,突然聽到樂陶陶這樣,“你,不想着出去了。”
“不了不了,師傅,日頭看着差不多到時間了,我們去把師哥喊回來做午飯吧。”還在兵部處理着後續事情的候卓,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樊伯懿一直在躲避官兵的抓捕,地上不行就躲到地下。
光亮十足的地下,樊伯懿手中飛鏢一次次的在畫中人的面部。
盤子中的飛鏢已經清空,樊伯懿的手中沒有了可以再扔的東西,這才起身把牆上已經變得殘缺的畫像扯下來。
“洛,青,餘。”
“你讓我哥哥死了,那我讓你小徒弟也沒有了,一抵一,很划算了。”
“就是可惜了,要等到過段時間了,畢竟這些人抓的這麼緊,就要讓你多多的提心吊膽了。”
手中本就已經殘缺的畫直接碎成紙片,樊伯懿鬆手之後飄落下去掉在地上。
宮中的樂陶陶日日倒是被洛青餘的好伙食養的非常的自在,溫於瓊在上一次手下的婢女發瘋抓傷虞沁之之後,就被司馬雲霆禁足。
日日待在漪蘭殿之中,神魂不在,常常是一個人坐在那裏看着那面之前送來的鏡子發呆,是不是的還對着鏡子聊天。
手下的婢女都遠遠的看着溫於瓊,沒有人敢來靠近,都生怕有一日溫於瓊就像是那個已經半死不活的婢女一樣,抓傷自己。
再者,司馬雲霆對待這位溫婕妤的態度已經這麼的明顯了,以後能不能侍奉到還是另一種說法。
這一日,溫於瓊就和往日做的事情一樣,坐在鏡子前面獨自言語,“皇后娘娘。”
“見過皇后娘娘。”
虞沁之到來的聲音讓房間中的溫婕妤放在鏡子邊緣的手一頓,接着繼續的自言自語。
虞沁之一側的臉頰上敷着藥,姿態依舊優雅的走道坐在地上的溫於瓊的面前。
“溫婕妤這是怎麼了,失魂落魄成這副模樣。”
“前些日子不是還在同我講,說是想要學習學習如何能夠讓皇上休息的法子嗎,怎麼現在看起來了無生氣的模樣。”
溫於瓊只當沒有聽到虞沁之說的話,手指在鏡子的邊緣上花圈,嘴裏唸唸有詞的模樣,甚是瘋癲。
虞沁之緩緩的蹲下身子,讓溫於瓊擡起頭來看着自己,“溫婕妤頹廢成這個樣子,又怎麼能夠抽出來精力讓皇上好!好!休息呢。”
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虞沁之的臉上即使是擋住了半邊,依舊是能夠顯眼的看到輕蔑上揚的嘴角。
溫婕妤渾身一怔,呆呆的轉過頭看着笑的自信虞沁之,但說出來的語氣好像就是早就知道的樣子。
“我發瘋的藥,是你下的。”
“死耗子,是你親手做的。”
“皇后娘娘,您說說,婕妤說的,可是有一個字的錯誤。”溫婕妤說話的力氣虛弱讀不出來任何的力氣。
溫於瓊會說出來這樣的話,虞沁之並不意外,畢竟,這個溫於瓊也並不是完全的沒有腦子的,還能知道自己做過些什麼。
瞭然的目光看着眼神空洞的溫於瓊,“對與錯這種東西,說的太清楚就不好了。”
“畢竟,當初溫婕妤放火的時候也不見得和我,事先說過一聲,你說,對嗎?”
溫於瓊扶着的鏡子猛然的倒下,虞沁之看着倒下碎掉的鏡子還有隨着倒下的溫於瓊。
移到她的身後扶起來已經躺在地板上的虞沁之,一隻手扶在虞沁之的身後,假意扶着讓溫於瓊坐起來。
此時正好守在大門外的人也走了進來,慌里慌張的跑過來幫忙讓溫於瓊起身坐回到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