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欣彤剛剛離開,陳至便說道:“下午帶你買些衣物,順便處理幾樁事情。”
既然陸大人身體痊癒,那麼隨後幾天就又是陪綁的日子,陳至要提前把在鎮子裏的瑣事收尾。
一聽到有新衣服穿,李小魚的眼睛頓時亮了,手腳利落的鎖好店門,站在小路上原地蹦躂,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走了。”陳至看這小小隻太過可愛,不由得露出笑意。
然而二人前腳轉過街角,後腳一名錦衣玉服的女子便來到小店門外。
她一身綾羅、花色繁雜,裙襬處的金絲線讓衣裝顯得華貴異常,頭上玉釵並非凡品,耳旁墜着一對蝴蝶耳墜,精巧到就連垂州府的匠人恐怕都打造不出。
一看便知不是本地鎮民。
長青鎮時常有客旅路過歇腳,暫住幾日都是常態,所以女子的出現並不突兀。
只有那鎮中老者見到,依然憤憤不平的拍着大腿……
“今日歇業嗎?”
女子看着山貨全的牌匾,一臉惆悵,但忽然間眼波流轉,清澈靈動。
自言自語作疑道:“不過是一間尋常的山鎮小店,我爲什麼要跑來這裏?”
……
坊市中的布莊也有成衣,不過適合李小魚的都是些童裝。
鯉魚成精年齡可以不計,但面貌看起來只不過十歲出頭的樣子,尚且需要再長几歲,才能扮做大人模樣。
所以去藥房的路上,李小魚一直悶悶不樂。
陳至安慰她:“做小孩子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幼稚爛漫的日子稍縱即逝……”
李小魚兇巴巴的打斷他:“我今年162歲,早就熟透了。”
“……”
陳至想了想:“你可知爲何妖化人形多爲小孩形態?”
這話挑起了李小魚的興趣:“爲何?”
陳至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因爲身體年齡尚小,故而可以修習人類的法術神通,從而爲成仙證道打下一個好基礎。”
這是從一本小說裏得來的知識,真實與否不在陳至考量之列,權當哄小孩用了。
沒想到李小魚眼裏一亮,心道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來到藥房,卻見大門緊閉,陳至領着李小魚轉到後院門前,叩了叩門上鐵環,過了許久,徐廣知才睡眼惺忪的打開院門。
“我把鋪子裏的存貨送來。”
之前徐廣知給了一份長長的清單,正好讓陳至找到清庫存的理由。
郎中小憩被吵醒,卻並不着惱,束起散亂頭髮,笑眯眯的迎他們進院。
當然,這笑容不是給陳至的。
“這便是陸大人所言的小鯉魚吧。”
徐廣知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快進來,我這裏有糖喫。”
一句話便輕鬆拉近距離。
“好噠!”
李小魚冷着的小臉忽的暖了起來,笑盈盈的乖乖抓住郎中伸出的手,蹦蹦跳跳隨他走進內堂。
既然李小魚已經成爲合法妖奴,陸欣彤自然知會了里正,以及和陳至熟悉之人。
也免了他解釋的一番口舌。
徐廣知邊走邊頭也不回的吩咐陳至:“老規矩,按照製作方式,分門別類擺出來。”
“……”
那邊陳至在院子裏苦哈哈的幹活,這邊李小魚在內堂手裏抓着一把果乾,喝着甜滋滋的糖水,別提多愜意了。
徐廣知看着李小魚猶如爺爺看孫女,怎麼看怎麼可心,幾乎祭出所有手段。
“郎中,再來一碗糖水。”不多時工夫,李小魚便肆無忌憚起來。
徐廣知臉色卻是一頓,轉身負手而立,高人風範呼之欲出。
淡淡說道:“江湖無輩,英雄無歲,雖然你我年齡差距過大,但今日有幸結緣,若能聽到一聲爺爺,便莫大的欣慰。”
李小魚收斂嬉笑,遞出湯碗:“爺爺,再來一碗糖水。”
徐廣知笑逐顏開,按照正常人倫,他早就到了做爺爺的年紀。
順眼間,一壺糖水和一壺梨湯便擺在桌上。
不過喝着喝着,李小魚的神色忽然落寂下來。
徐廣知惶恐問道:“小魚因何事愁眉不展,儘管說來聽聽。”
李小魚心中一暖,便把和陳至在路上的交談徐徐道來,然後問道:“老闆說我可以修習人類的神通,可是哪裏纔有這樣的法術呢?”
郎中一愣:“你家老闆沒有?”
李小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雖是魚妖,卻也知無功不受祿,怎麼能張口索要呢。”
徐廣知沉吟幾秒,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拍拍小魚的小腦袋:“道術之法講究機緣,時機一到,緣分天成,隨意贈之你便隨意習之,難成大器。”
“除此之外,尚需一雙慧眼,可能他不曾明言,卻早爲你準備妥當。”
李小魚眼中有光芒閃爍,脆生生道:“明白了,謝謝爺爺!”
一個時辰之後,陳至帶着李小魚和郎中揮手作別。
看着一大一小消失在街巷盡頭,徐廣知嘴角忽然勾起,信心十足的說道:“說到功法神通,若是他那裏都沒有適合你修習的法門,恐怕天下間也就不多了。”
……
接下來,陳至帶李小魚從吳絕家取回養心玉,順便把折天戟帶給牛皮一起熔鍊。
斷戟靈氣已失,乾脆融掉,留做他用。
自從陳至意識到自己有幾把刷子之後,便一直想製作把趁手的兵器,於是這斷戟便派上用場。
他能夠感覺到,此物鐵質確實不凡,比他採集到的任何一塊鐵石都好得多。
至於老吳頭,苦思一天一夜仍然沒有發現此玉有何奇妙之處,便憤憤作罷。
而後給出了一無是處的評價……
不過他和徐廣知一樣的喜歡李小魚,本想留她在家喫晚飯,可是小魚被徐廣知投喂的實在太多,有些撐得喫不下去,只得改日再約。
做完這些事情,陳至便和小鯉魚返回山貨全。
穿過坊市的時候,他取出養心玉拿給李小魚:“這塊玉也拿去上架,多少錢你定吧。”
小魚眼眸微微一凝,沉聲問道:“此物也要賣出?”
陳至淡然道:“留下無用,何必堆積?”
李小魚當時就傻了。
小鼻子一酸,霎時就想落淚。
耗費掉此玉中全部靈氣助我假丹,而後寧可賤賣,也不想再行充滿留做他用,由此可見老闆用心良苦,百般只爲我。
我居然還曾想過不辭而別!
李小魚捏緊小拳頭:“這件玉器怎麼說也要買出去個好價錢!”
陳至見她激動,不知爲何,挑了挑眉也沒有多說。
少賣少得,多賣多得,店裏高價貨品已然堆積,本想勸一句便宜出了就是,但想到李小魚比自己懂市場太多,便閉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