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不大,消息傳播速度極快,衣香鬢影、珠圍翠繞的麗人包下整個天涯酒肆,早被尤滑逢人便說,泄露了個通透,以此彰顯自己的裝修眼光,小魚想不知道都難。
見她前來,冉千瓊又驚又喜,忙客氣招呼,請進屋後低聲溫言問道:“小魚姑娘,此來可是陳前輩有所安排?”
李小魚鄭重點頭:“餘款你暫時不要調集了。”
冉千瓊驚慌失措:“難道陳前輩對我不滿?”
“你不用多想。”
小魚認真說道:“回去準備等價的啓靈丹便可。”
冉千瓊一愣,但旋即驚喜的點頭稱謝。
啓靈、泯靈、賦靈,不但是靈石的等級,也和丹藥品階相對應。
啓靈丹便是最低級最尋常的丹藥,百妙閣自然儲備豐厚。
這可解了冉千瓊運送不便的愁雲。
因爲就算丹藥再便宜,也是修界專屬,每一顆都價值不菲,相比金銀細軟,至少在運輸層面就省卻了不少力氣。
“我這就安排。”
冉千瓊恭敬道。
不過李小魚走後,她想了又想,乾脆喊來袁北離陪她外出,在坊市裏閒逛。
最後,冉千瓊在一家空着的門面房前停步,吩咐袁北離:“去把這家店盤下來,用最快的速度修葺一新。”
袁北離奇道:“這家店用來做什麼。”
“百妙閣長青鎮分號!”
冉千瓊嚴肅說道:“陳前輩知我難處,爲我解憂,否則怎會索要入門丹藥那樣的尋常之物,這個人情必須要有所補償,在此地開一家分號,未來前輩無暇分身處理的小事情,也好有個幫襯。”
另一邊李小魚蹦蹦躂躂的來到吾河邊,手捏指訣,疊起一隻紙鶴放在水面。
碧波之上,紙鶴有靈性的打了個轉,便直溜溜的向着欒江而去。
李小魚笑眯眯的自言自語:“萬事俱備,老闆交代下來的任務,搞定!”
……
不出所料,西古寺鎮妖柱上的六合陣法也被破壞了。
只是這一次,陸欣彤把“大陣”二字換成了“陣法”。
樸實而無華。
然而古寺不同於石亭和孔橋,這裏遮風避雨,多少可能會留下一些可以追尋的線索。
於是陸欣彤勘察完鎮妖柱的受損情況,便按照陳至要求,小心翼翼的踮腳躍出。
陳至點燃火摺子,和陸大人一起從古寺門口開始伏下腰,一寸寸尋找,就連院子和門檻都沒有放過。
古寺早已蒙塵,地面上厚厚的積灰,和供奉的神靈泥塑上遍佈的蛛網,反而給搜尋提供了便利條件。
一個多時辰過後,陸欣彤在筆記本上,用炭筆細緻的記錄下勘察結果。
“此人膽大心細,現場有被掃帚清理過的痕跡。”
“同時冷靜自信,破壞之後未曾再回現場檢查。”
陳至湊過來看了看,沉吟着點點頭。
陸大人頗爲得意:“緝妖司八品抓捕可不是白給的,你也喫驚於我的觀察能力吧。”
陳至努了努嘴:“一樣都不對。”
“……”
她沒想好許下何等賭注,猶豫之間,陳至從頭到腳打量她一番:“我倒是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這大膽的欣賞目光落在陸欣彤眼裏,她自傲的淡淡一笑。
習武女子身段了得,雙腿渾圓有力,腰身繃得筆直,那弧度宛若神工鬼斧,自然而流暢。
渾身一股淵渟嶽峙的氣勢不是尋常柔弱女子可比,只是靜靜站在那裏,反而更能激發出男人的征服欲。
陸欣彤很清楚自己的優勢。
“不成熟又有何妨,說出來你我磋商一番,把它變成熟了便是。”
她傲嬌的微微仰頭。
小陳掌櫃你只要敢說,我便敢應!
陳至沉默了一下:“如果我說到你心服口服,陸姑娘……你以後就不要搶我午飯的羊肉了可好?”
“……”
陸欣彤差點沒背過氣去。
好傢伙,你上下打量那麼久,目光那麼渴望,表情那般猥瑣,合着就這麼個要求?
原來羊肉纔是你的執念,美女只會拖慢你拔鏟子的速度?
陸欣彤盯着陳至,目光銳利,猶如利劍出鞘。
但想到破案還需要他的幫襯,只得忍氣吞聲狠狠應道:“好!”
陳至微微一笑:“首先記錄,此處鎮妖柱約半年前損毀,從地面灰塵看來,當時出現過條條拖痕。似樹木枝葉劃過,但並不規整,導致無跡可尋。可以判定並非清理痕跡,應該是無意間所爲。”
“無意間?”
陸欣彤皺眉不解:“那不是掃帚的痕跡?”
陳至被氣笑了:“你看哪裏有掃帚,又或者你覺得作案人會帶着掃帚來搞破壞?”
他繼續說道:“記錄第二條,作案人於不久前返回過此處,院子中庭門前有新挖土壤,又重新填埋的痕跡。”
陸欣彤愣了一下,急忙轉身跑出去尋找。
半晌之後,還真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處顏色和周圍略有不同的泥土。
這圓形的土色較深,應該是深層土壤被翻出所致。
陸欣彤不由得暗暗心驚,如此不起眼的痕跡都逃不出陳至的眼睛,他的觀察力實在太過敏銳。
“繼續寫。”
陳至說道:“因爲損毀鎮妖柱的時間和此時相距較遠,所以我猜測,作案人在得知破壞四觀一事暴露才返回此地,目的是爲了探查何人所爲。”
他表情忽然鄭重,一字一頓沉聲道:“如果來人強橫,便只做觀察。如果來人羸弱,便伺機而動,出手伏殺!”
陸欣彤倒吸口冷氣,環顧四周,面色冷峻。
沒想到獵手變成了獵物,危險已近在遲尺。
“不必擔心。”
陳至鎮定說道:“從各種痕跡可以看出,殺手在這裏等候多時卻一無所獲,應該已經早已離開。”
他抽出鏟子挖開新土,在裏面發現了兩三個小且乾癟的紅色酸棗。
陳至冷笑:“記錄最後一條,阻擋邪祟之用的古寺門檻被破壞,加之新土中發現的紅棗,作案人確定爲一株酸棗樹妖。”
“而且,它也只不過是別人的一杆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