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黑石了!”他興奮喊道。
“嗯?”薛清則冷聲道:“敬語呢?”
袁北離端正態度:“薛堂主,找到黑石了。”
心裏卻頗爲不滿。
這特麼不是卸磨殺驢嘛!
你求我偷取山參妖丹那日,謙遜有禮,客客氣氣,還分明說的是平起平坐,共舉此事……
等等。
這個成語犯了使用不當的錯誤。
袁北離心中驟然一緊。
卸磨殺驢?
他仔細想了想,自己好像確實沒什麼用了……
袁北離咬着指尖,努力尋找自己存在的價值。
因爲他知道,如今的薛清則,已經不是他認識多年,那個溫和如玉的少年郎了。
忽然間,靈光一閃。
“薛堂主對雙修的性別有要求嗎?希望別卡太死。”
“???”
……
薛清則一臉迷糊。
你不要腦補那麼多好不好……
“滾去站崗,我來開門。”薛清則黑着臉,語氣生硬。
袁北離訕訕走去一旁,嘀咕道:“荒郊野嶺,誰能想到我們會在這裏。”
然而就在這時,一束絢麗的煙火直衝天際,在朗朗晴空轟然乍響。
紅的、白的、綠的…各種顏色組合成一串偌大的數字。
“666?!”
袁北離大吼:“百妙閣的妙雲令!”
正說着,“鏘啷啷”數聲鳴響,一顆銀色劍丸在空中驀得展開,劍芒從林間直刺而來。
來勢洶洶,沒有留絲毫餘地。
衛朝星尊手捏指訣,緊隨劍後,一聲“孽障受死!”,揮手間便是滔天烈焰。
他發出那枚妙雲令之時,已經做好了身死證道的準備。
於是閃身而出,不做保留。
劍在空中短暫的飛掠而過,便是他此刻能做到的極限。
火花隱去,招招皆爲肉搏。
袁北離見星尊親臨,被往日的威壓嚇破了膽,慌忙後退。
“清則,助我!”他慌忙大喝。
“嗯?”薛清則不緊不慢,早做好了棄子的準備:“敬語呢?”
“薛堂主救命!”
袁北離此刻哪裏還有半點尊嚴,聲嘶力竭吼道。
苟活,就是他現在唯一的企盼。
“傻缺!”
薛清則冷哼一聲,終是邁出腳步。
他還不想袁北離死的太快。
至少不能第一次對線就跪。
一血,非常重要。
可助長己方氣焰。
但嘴裏卻還在怒斥道:“捨棄道家祕法,全是近身肉搏,你看不出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嗎!”
一步踏出,便是萬重山。
空氣中傳來一聲爆響,衛朝星尊眨眼間,薛清則已到面前。
好快!
他只覺胯下一涼,整個人翻滾着飛了出去。
袁北離目瞪口呆,緩緩伸出大拇指。
薛清則深得魔門精要,就算實力佔優,也要首攻下三路。
我輩楷模!
“莫要殺了他。”
薛清則返回玄雷印前,面無表情冷聲道:“取一手一足便可。”
“爲什麼?”
袁北離想了想,補充敬語:“薛堂主。”
薛清則冷哼:“一個傷員比一個死人有用。”
袁北離心中大寒,面色蒼白。
沒想到他已經冷血至此。
“速度快些,否則等下你要對付的就是四個了。”
薛清則不怒自威,真有幾分梟雄的味道。
鏘----
法劍出鞘,袁北離舉劍過頂,暴喝一聲,當頭斬下。
既然已經走上這條囧途。
就讓我一條路走到黑吧。
便讓我見了黃河纔會死心吧。
既然一死無可避免,那就不要成爲同門的累贅!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寒光無聲無息的劃過袁北離腰間,血濺山野。
他保持着劈砍的姿勢,瞬間失去生機,雙目之中一片死灰。
一名煤氣罐身材的道人笑道:“衛朝老鬼,你還沒到登天問道的時候。”
衛朝星尊一顆心鎮定下來,也笑罵:“雲嶺老兒別笑話我,你一樣打不過那當隱觀的外門小道士。”
“呸!”
燭影星尊從林中緩步而出:“他也配稱道士?!”
三人眼中同時精光閃爍,指訣過後,道門八卦圖在周身隱現。
不過燭影苦笑:“就到這個程度?”
雲嶺點頭:“確實有點寒磣。”
衛朝捂襠而起:“已經是極限了!”
道門術法,三人可成一陣。
不過此時他們虛弱至極,法陣幻化不出實質,只餘一道虛影。
所含威力……
約等於零。
恰在此時,萬里無雲的晴空之上,傳來一陣陣劇烈的波動。
一時間烏雲密佈,天光暗淡,當雲層堆積越來越厚,紅土坡已然如夜幕降臨的漆黑。
那平靜的池塘水面,不聲不響的裂開一道通往虛空的口子,裏面雷光噴薄而出,似乎有什麼恐怕的存在欲掙脫束縛。
突然,疾風驟起,金色的閃電夾雜着雷鳴,卻仍然阻擋不了魔王再度臨世的腳步。
一隻巨掌伸出,撐在裂口之外,彷彿是爲了彰顯壓迫感,半晌才緩緩露出頭來。
一張沒有絲毫人類表情的面孔上,帶着嗜血的陰森。
雙眼冷漠,目光掃過衆人,好似看土雞瓦狗般輕蔑。
他輕鬆盪出煉獄,渾身上下的焦黑之中,還有道道拇指寬的裂紋,鮮紅的血肉暴露在空氣之中,讓那紅與黑更顯詭異。
“呼…”
他吐出口濁氣,下一刻雙拳猛地攥緊,仰天長嘯。
嗡----
聽不清他喊了什麼,星尊們掩耳倒地,腦海中好像翻江倒海,刺痛靈魂的鳴響循環往復,在體內左衝右突。
三名星尊睜大眼睛,臉上全是驚駭至極的恐懼。
“靈噬真魔功!”
燭影恍然失神:“萊山浩劫中隕落的魔物終是脫困,自此往後,南墉再無寧日啊!”
話音未落,他便口吐鮮血,癱軟倒地。
上三境之後,一品便是一世界。
就算他們不曾給典備真人渡過真氣,也萬萬不是對手。
三人對視一眼,都只得無力哀嘆,拋卻法劍,引頸受戮。
差距大到興不起一絲抵抗之心。
“先用道士飽腹,再慢慢煉化那妖參也好。”
魔君一嘴獠牙全然不似人的模樣,牙尖帶鉤,令人心悸:“很久沒有嚐到肉的味道了。”
他一步邁出,早已腐朽的褲腿被鼓囊囊的肌肉撐破,傷口中飛濺出的魔血噴在花草上,只須臾間,便只剩下一灘膿水。
身爲四品魔君,他有無數的底牌。
靈噬真魔功只是其中之一,頭髮、指甲、牙齒、血液,無一沒有神通隱含其中。
就萬象境來說,他無疑是後手最多的男人。
所以此刻,他絲毫不擔心星尊們有心反撲。
因爲沒有人,比他更懂底牌足夠多所帶來的底氣。
任你千變萬化,我自底牌無窮!
不過第二步沒有邁出,而是驟然頓住了腳步。
魔君緩緩回頭,只見黑壓壓的烏雲之下,走來一名灰衫男子。
長衫纖塵不染,男子清俊脫俗。
雖然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真氣波動。
但隨着他漸行漸近,竟然……
天光大作。
陰雲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