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牛皮被捅得向前一躍,順勢跑走。
陳至迎上那一男一女,客氣招呼道:“陸大人,統領大人。”
吳去倒不奇怪陳至知道他的身份,此來陸欣彤肯定已經通報過了,他只是擔心……
眼前的年輕人,會不會也是隱藏的高手。
他並沒有着急迴應問候,只是緊張的上下打量着陳至,而後四下環顧,眼睛在每個工人身上都停留了一會兒。
最後仍然覺得不足夠,又在院子裏踱步走了一圈,查看各處有無嵐氣的異樣變化。
當一切盡收眼底,除了一段門梁好像有些奇怪,但剛想上前仔細辨別,就就被工人們搬了出去之外,便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地方了。
吳去這才漸漸變得從容。
他默默看向陸欣彤,自己卻並不說話。
如果只是一介常人,哪裏還需要謹小慎微?
緝妖司偌大的機構,統領高不可攀的地位,怎麼可能因爲一個村民打招呼便應聲?
就算你破案有功,可身份地位有別,怎能逾越?
他看着陳至,鼻孔中哼出一聲冷氣。
此人相貌雖然算是人中良玉,眼神溫潤,出塵感十足。
身具一副波瀾不驚的淡然,倒是有幾分一派高人的仙氣。
但沒什麼看頭,你演不出那種感覺!
因爲你身上,毫無氣機可言。
於是吳去根本無視陳至,下巴高高揚起,眺望遠方,保持着上官高高在上的形象。
直到陸欣彤開口介紹之後,纔對陳至高傲的點了點頭。
而後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塊玉符、一隻錦緞小包和一份文書,把玉符和包袱交給陸欣彤,手持文書目光睥睨說道:“長青鎮山採陳至,析理入於淵微,爲衆所不能爲,助抓捕陸欣彤破吾河魚妖案有功,着增銀一百五十兩……”
吧啦吧啦說了一大通,無非是官面嘉獎之詞,其中很多文言,聽得陳至一臉懵逼。
但大意是理解的。
破吾河魚妖案,給錢。
這一百五十兩可真的是雪中送炭!
陳至微微一笑,等吳去說完,便想伸手接過來。
但緝妖司統領撇撇嘴,把所有東西塞給陸欣彤,轉身舉步離開。
臨走前還撂下一句“沒規矩!”的評價。
陸欣彤有些尷尬,把三樣東西拿給陳至,便出門追了上去。
陳至淡淡一笑,也不見怪,舉步相送。
然而三人剛剛走出庭院,就看見里正的管家林伯急匆匆的跑來,一臉驚恐,對着陸欣彤大喊:“陸大人,吾河裏尋到兩具屍體,看情形應該就是你前些日子尋找的獵手。”
“咦?”
吳去停下腳步,看向陸欣彤。
這起失蹤尋人是垂州府出的通告,他自然清楚。
小抓捕拉過林伯低聲問道:“何時發現?身上可有傷痕?”
林長更驚慌失措,舒緩了一下氣息才說道:“就是剛剛發現,身上犬牙交錯,傷口觸目驚心,定是河妖所爲。”
聽到這話,吳去重重的冷哼一聲,回身抓過陸欣彤手裏的文書和銀錢,對林長更揮手說道:“帶我去現場!”
……
一百五十兩得而復失,陳至只好在郎中家暫住。
本來他打算和牛皮住到吳絕家去,一方面給老人做個伴,另一方面也能住的寬敞些。
不過胖鐵匠聽說聶守規返回垂州的消息後,便收拾行囊僱了馬匹,也準備來個垂州一月遊。
當然,他找了個讓陳至無法拒絕的理由。
“聶道士那些不方便示人的私人物品,我知道是什麼!”
“他就存了太多的小人書。”
“我就是要跟了去,礙他的眼,讓他從此戒掉手藝人這個壞習慣。”
陳至無話可說。
既然只有一人的住宿需要安頓,那便簡單多了。
徐廣知收拾了偏房讓陳至住下,又搬來兩口大缸供小魚和冊冊歇息。
蛟龍喜水,身形大小隨心,再說只是僅僅將就一個月,所以二女都沒有怨言。
喫過晚飯,天色有些晚了。
郎中家的院門卻被敲響。
打開一看,原來是陸欣彤一臉陰沉的站在門外。
“我和統領大人百般爭取,才換來一個讓你參與的機會,這一次千萬要把握住,莫要給我丟臉。”
陸欣彤坐在陳至對面,嚴肅說道。
陳至有些疑惑,心說這案子本就與我無關,你又怎麼知道我想參與?
陸欣彤見他默然不語,立刻補充道:“如果破案,不但一百五十兩物歸原主,統領還決定再追加一百五十兩賞銀。”
陳至決然起身,不卑不亢說道:“賞錢多寡倒是無妨,主要是不能讓吳去小看咱們長青鎮的辦案水平。”
“……”
夜晚掌燈,陳至和陸欣彤回房促膝長談。
不過首先是李小魚以熟悉水路,可以給予幫助爲由,拒絕離開房間。
而後冊冊表示,自己多年在附近山嶺修行,一些妖物都有所耳聞,也留了下來。
這些陳至覺得都算合理的理由,沒準對破案會有幫助,便默許認可了。
但郎中很認真的言明,他們討論案情的時候會餓,所謂馬不喫夜草不肥,人不喫夜宵難受,端上各種喫食之後,也自顧自的選了個合適的位置傾聽。
最重要的是,陸大人居然沒反對。
還投給徐廣知一個“等喫完了麻煩再弄一些”的眼神。
陳至覺得這哪裏是分析案情?
分明是茶話會嘛!
他憤慨的咬了口雪花糕。
覺得口感不錯,又拿起塊杏仁酥。
化憤怒爲食慾,他不必任何人差!
“事情是這樣。”
喫得差不多了,陸欣彤纔開始敘述。
吾河上游的河畔有個小村落,上午婦女洗菜,看到兩團白花花的東西在水面飄過。
起初她以爲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纔看清是什麼,嚇得跌坐在水裏。
就這麼一晃神的工夫,屍首便沿河飄到下游,最後被林長更等人撈起。
因爲長青鎮沒有仵作,陸欣彤只好咬牙上陣。
檢查結果,屍首並未被泡發,傷口微微發白,因爲傷痕撕扯幅度很大,可以清楚分辨出自邪祟之口,非人力可爲。
說到這裏,陸欣彤才長出口氣,繼續埋頭開喫。
衆人等了半晌見她不再繼續,都有些失望。
案情貌似……
有些太過明瞭。
“河裏有害人的妖怪!”小魚首先打破沉默。
“擊殺兩名獵手,道行恐怕還不低。”冊冊發聲說道。
“我覺得你們說的都對。”郎中這次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只有陳至沉吟半晌,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兩名獵手屍身何在?”
陸欣彤腮幫子鼓鼓的嘟囔道:“埋了。”
“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