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紅燈前，韓墨軒目光看着窗外，車裏的空氣驚得讓人壓抑，穆若曦眼神亂轉，手指不自覺地攪動着。
一滴鮮血落在手背上，她急忙往鼻子下一抹。
“我……”
她要不要跟他說啊？
綠燈亮了，車子往前繼續開。
“說！”他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怒火，從知道她被人帶進了紅燈區，他就無法安靜下來。
明明下定了決心，跟她從此劃清界限，她儘可以在B國發光發亮，而他的主場則是在國內，只要他稍微注意一下，他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碰到，他完全可以做到。
可是爲什麼聽到她一個消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看着手上越來越多的血，語氣裏不自覺多了一絲恐懼，“我流血了。”
韓墨軒猛地回頭，“停車！”
輪胎在馬路上劃出了一聲刺耳聲。
韓墨軒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抽過紙捂住在她鼻子下，憤怒地道：“擡頭。”
“我都已經這樣了，嗚嗚……你就不能……不能溫柔點嗎？”
被穆芷綁架她都沒哭，可是他現在的語氣卻讓她難過得想死掉。
他怎麼可以對她這麼兇？
鮮血很快染紅了紙巾，他眼裏的煩躁和怒意更甚。
“你要是這麼看不得我，那就讓我下車。”
說着，她伸手就要開車門。
韓墨軒眉頭皺得更深了，沉默了兩秒再開口卻多了一絲無奈和隱忍，“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自己扶着紙，別動。”
她乖乖照做，眼眶盈滿眼淚，一仰頭就順着眼角落了下來。
韓墨軒一隻手捏住她脖頸，強迫她揚起頭，“五分鐘，我要看到醫生和護士。”
“是！”司機下車打電話去了。
他回頭看向她，她臉頰的眼淚流到了他手指旁，看着她的眼淚，韓墨軒眼神複雜難辨。
車裏再次安靜起來，穆若曦連呼吸都很輕。
她覺得很委屈，同時更加恨自己，這一切都是她造的孽，是因果輪迴嗎？
越想，眼淚就越是止不住。
韓墨軒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包溼巾。
冰涼的觸感碰到她的下巴，刺激得她下意識往後縮。
“別動。”
他的手動作很輕，一點一點擦着她下巴和脖頸的血跡。
這麼溫柔的舉動，她曾經非常不屑，甚至對於他的每次碰觸都尖叫反抗。
“韓墨軒，我們——”
“別說話。”
他開口打斷她，這次沒有了冷漠的語氣，他擡起她的手，認真地擦上面的血跡。
巨大的直升機發動機的聲音在上方響起，穆若曦一驚。
韓墨軒下了車，穆若曦趴在車窗，看到不遠處兩個人從天兒降。
幾個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韓先生，您哪裏受傷了？”
“受傷的人在車裏。”
用直升機運醫生和護士，穆若曦瞪大了雙眼，剛纔的悲涼氣氛瞬間被沖淡了。
司機繼續往醫院開，韓墨軒閉眼休息，醫生護士小心翼翼地給她處理傷口。
穆若曦悄咪咪地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指，見他沒有甩開自己，嘴角勾起了甜甜的笑。
“嘶！”
閉眼的人緩緩睜開眼睛，看過來。
醫生看到韓墨軒睜開眼看他，立刻脊背發涼，趕緊解釋道：“我需要拆掉您的石膏，才能知道骨頭有沒有錯位。”
“是。”
穆若曦抓緊他的手指，“我怕疼，你能不能抱着我？”
韓墨軒坐直身體，看了一眼護士，護士立刻讓開了位置，他坐過去，把穆若曦往懷裏一摟，看向醫生，“開穩點，先打麻藥。”
醫生從藥箱裏拿出麻藥，很快給穆若曦打上，這才慢慢拆石膏。
石膏慢慢被拆下，原本癒合的地方開始滲出鮮血，周圍的肌膚呈現了青紫色。
看着她的腿，韓墨軒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陰沉下來。
穆若曦痛得緊緊抱住他的腰。
“情況怎麼樣？”
醫生客觀地評斷道：“需要再做一次手術，恐怕骨頭又裂開了。”
“立刻聯繫醫院，到了就做手術。”
“是。”
一到醫院，穆若曦立刻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王冕趕到的時候，手術室外面只有韓墨軒一個人。
“她人呢？”
“你叫王冕？”韓墨軒雙手放在腿上，明明身上還帶着一些血跡，可是那張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卻讓人倍感壓迫。
王冕心裏咯噔一下，賠笑着走上前，“韓先生，您好，我是若曦的經紀人，王冕。”
“保護不好自己手上藝人的經紀人，趁早離開娛樂圈。”
“……”
這是怪罪她沒保護好穆若曦？
她承認是她疏忽了，按理說該請保鏢的，還有助理，現在所有事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她一天到晚連睡覺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更別提她最愛的遊戲，已經兩個月沒上過線了！
所以，這個大鱷要是好好跟她說話，那她很樂意去巴結一下，要是來找她興師問罪，那她也不怕！
“我讓她置於險地，是我的過錯，該我的責任，我會等她醒來，親自跟她道歉！但是，韓總，是穆若曦親自來請我當她的經紀人，她選擇了我，那我就有自己的價值。我會盡量避免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韓墨軒站起來，走近王冕，靜靜地看着她，“你有能力避開這一切？你怎麼避開？你的網絡勢力？”
“你調查我？！”王冕眯起眼睛，心裏一股怒火燒起來，她最討厭別人調查她！
“顯然調查的結果讓我很失望。”
王冕氣憤地盯着他，“韓先生，我既然要當經紀人，自然會有我的手段。請問你是以爲什麼立場評價我？我一直以爲韓先生應該是個目光遠大的優秀商人，果然傳言大都不可信。”
手術室的燈滅了，護士推着穆若曦出來，兩人同時走過去。
韓墨軒問道：“她怎麼樣？”
“手術很成功，但是她至少一個月不能下牀，不然很可能會影響以後走路。”
“那隻要好好休養，就不會有什麼影響了吧？”王冕着急追問。
韓墨軒看着還在沉睡中的人，她小臉煞白。
想要伸手，最後還是忍住了，看向醫生，“我要她的腿恢復如初，一點問題都不能有。”
“我們會盡力的。”
“我要的是確切的結果，不是盡力而爲，如果你們做不到，我立刻換人。”他霸道地提出要求。
“是，我們會治好穆小姐的腿。”
得到醫生的保證，韓墨軒表情稍微柔和了一點。
護士把人推進病房，韓墨軒轉身離開。
“韓先生，你不留下嗎？若曦醒來，最想看到的人是你。”
韓墨軒停下腳步，雙手插在口袋，“她這輩子能依靠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