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沒記錯，三天前，你剛辭退了我。”
穆若曦窘迫地勾了一下耳邊的頭髮，隨即又擡起頭，看向他的目光，莞爾一笑，道：“你現在還是病人，身爲朋友，我有責任讓你儘快走出對我的錯覺！”
“錯覺？”冷焰黝黑深邃的眼眸緊緊盯着她。
穆若曦心虛地拿起勺子，攪動面前的咖啡。
他掏錢放在桌上，起身離開。
勺子一頓，碰到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她站起來，轉身看着他的背影，“冷焰！”
現在集團已經沒有她的親信了，王冕也不懂經商，她得找個能看懂那些合同的人，很顯然面前的冷焰是個不錯的選擇。
該怎麼說服他？她緊張地握了握拳頭。
冷焰回頭，朝她痞痞一笑，“不是讓我幫你嗎？”
穆若曦一愣。
“你的祕書不是催得很急嗎？”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微微側頭，朝她使了個眼色。
她眼前一亮，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公司，大部分人已經回到崗位上了。
一出電梯，安妮猛地站了起來，剛要開口，見到她身後的人，表情僵了僵。
穆若曦走過去，“加急文件呢?”
安妮急忙整理好，遞給她。
拿着文件走進辦公室，一關上門，穆若曦立刻就擺出了一副苦相，深呼吸了一口。
冷焰看她突然變了表情，眼底神色柔和了幾分，語氣也不禁透着一股寵溺，“韓氏集團的決策人，那麼多人想要這個位置，你露出這麼痛苦的表情？”
“我纔剛入門，這些文件，總覺得看懂了，又沒看懂。”
她走到辦公桌前，一手拍在壘成小山的文件，回頭看向冷焰，“你既然能看懂，那就幫我看完這些文件，用口頭語解釋一下情況，我受夠了這些專業術語！”
“最好幫我評估一下，哪個要簽字，哪個有問題。”
說了半天沒有得到迴應，她擡頭看去，就見冷焰站在書櫃前，表情高深莫測。
“你看什麼呢？”
“這些書是……”
“那是墨軒的藏書！快過來看文件，我時間不夠了！”
冷焰手指撫過一本精裝版的原文書籍，疑惑地喃喃：“李洛耶夫的《市場與控制》，他爲什麼會有這本書？”
“喂，快過來！”
把腦海裏的疑惑壓下來，他轉過身，走到辦公桌前，看着堆成山的文件。
“全部？”
“嗯嗯。”
她狗腿地遞上第一份文件，“我看了好幾遍，也不知道該不該批閱，這些數據我都不知道哪裏統計出來的，要查的話就要查十年的數據，這可是個大工程量。”
“關鍵不在文件，而在他們的用途和成本控制，你重點抓錯了。”
冷焰翻着翻着，身體不自覺地走到了椅子前，隨意坐下。
“啊，我看過成本控制的課程，裏面沒有這些相關的。”
“不要死讀書，你看這裏……”
穆若曦湊上去，聽着冷焰給她分析數據。
剛開始，還聽得很明白，可漸漸地，她好像斷了思緒。
她聽到有人說‘睡一會吧’
沒錯，困了，那就睡一會吧，這些內容簡直比上學時候的專業課還催眠……
叩叩叩！
安妮走進來想拿簽好字的文件，雙腳卻定在了原地，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眼前的畫面讓她從心底升起一股懼意，那麼熟悉。
冷焰坐在辦公桌後，手裏拿着一份文件，而他懷裏正靠着一個熟睡的女人，他一邊看文件，一邊很熟稔地撫摸着女人的頭髮。
“我，我來拿加急文件。”
冷焰眼神看了一眼桌邊的文件，安妮快步走過去，眼神不敢亂飄，拿起來就要走。
“你叫安妮？”
“是。”
安妮脊背挺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底想質問他憑什麼這樣居高臨下地問她，可身體卻誠實地有問必答。
“錦上添花，倒不如雪中送炭，你能走到現在，應該是個聰明人，別一步走錯，毀了一輩子。”
安妮屏住呼吸，快步走出辦公室。
靠着牆，她還在拍胸口。
“我怎麼會怕一個小保鏢？”
……
傍晚，穆若曦才緩緩轉醒，從沙發上坐起來，剛要伸個懶腰，就看到落地窗前，冷焰側坐在椅子上，他拿着一本書，正看得出神。
夕陽淡化了他的身體線條，讓他五官都變得虛幻了。
察覺到了一股視線，他扭過頭，如同衿貴的貴族公子一般，優雅一笑，道：“睡醒了？文件分類好了，你只要來簽字就行了。”
噗通！噗通！
那不受控制的心跳聲讓穆若曦慌了。
她起身衝出辦公室，一路到了洗手間。
用冷水洗了臉，冰涼的水讓她瞬間清醒，緩緩擡起頭，鏡子裏露出一張迷茫的臉。
“你，是堅定的，如果你都變了，那一切就真的成了笑話。”
做好了心裏建防，穆若曦再次回到辦公室。
她狀似輕鬆地笑道：“我竟然睡着了，你怎麼不叫我？”
冷焰已經把書放回去了，手裏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淡淡地開口：“教你看這些文件，太浪費時間了。左手邊的簽字發下去吧！右手邊的，項目不值得投資，下面的人肯定沒有做好充分的市調，功課做得不夠，幾個帶頭的項目領導，可以直接開了。”
穆若曦：“……”
什麼叫教她太浪費時間了？！
這人怎麼失憶之後，說話這麼欠揍？
冷焰走到辦公桌前，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簽字吧，安妮在外面都快急哭了。”
“嗷。”
她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來，拿起筆，打開文件開始簽字。
行雲流水，十幾文件，不到五分鐘，她就簽完了。
可以的項目，不行的項目，那……
她的視線頭像桌角的一份紅色文件夾，這好像是安妮追到西餐店的那份文件，她伸手剛要拿，就被人按住了。
擡頭，見冷焰一臉嚴肅，眉宇之間甚至蹙起了一座小山，她忍不住問道：“這份文件有問題？”
“這個項目已經是第三年賠錢了，還要繼續追加投資，每年投資額都翻倍，你覺得呢？”
穆若曦打開文件，開始翻看，翻到關鍵一頁，上面的收益率是正數啊。
她指着收益率，問道：“你是說這個數據是造假的？”
“不是，造假，那未免太小兒科了。被投資對象是一個網絡公司，雖然有權威機構的市值評估，卻沒有市場公告，除了一紙評估報告，其他什麼都沒有。註冊地，還在避稅天堂，我翻看了前兩年的注資方式，都很古怪。”
“你從哪裏翻看的注資方式？”
冷焰舉了一下咖啡，“這裏的咖啡不錯。”
穆若曦周夢，剛想追問，手機就就響了，她只能先接電話，“喂？”
“穆小姐，請問顧陌軒真的想讓你包.養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