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坐在對面沙發上，看着她們，眼裏露出欣慰的神色。
嘆了口氣，她拿過自己的包，起身走到王冕身邊，她伸手想撫摸女兒的臉，停在半空，又忍住了。
淡淡一笑，她朝門口走去。
離開別墅，程青戴上墨鏡，往外走。
剛走出小區，她腳步一頓，墨鏡下的雙眸一緊。
幾十米開外停着一輛黑色轎車，看那樣子，應該來了很久了。
調整了一下心緒，她朝車子走去。
剛走到側門邊，車門就開了，從後座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原來，美人也會變老啊。”
程青摘下墨鏡，微微彎腰，看向後座的人，“二十年沒見，變老才正常不是嗎？你倒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這張‘小三’臉，讓人又愛又恨，辰星。”
“就當你誇我美了，上車吧，我等了你一夜。”
程青猶豫了片刻，還是上了車。
車子啓動，辰星才緩緩開口：“你都跟她說了什麼？”
“你不覺得你太着急了嗎？我纔回來不到12個小時，你就追過來了。”
“事急從權，你跟她們待了一夜，我需要知道你們的談話內容。”
“一個小姑娘，你都應付不了，是你老了，還是離開了我們幾個幫手，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了？”
辰星臉沉下來，“程青，我們從小一起訓練長大，別逼我跟你翻臉。”
程青從包裏拿出一跟錄音筆，“放心吧，我可不是‘五芒’的叛徒，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辰星見狀，伸手就要去拿錄音筆，對方卻先一步收了回去。
“程青！”
程青看向她，目光嚴肅道：“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該知道，我會去求證，所以一旦你騙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讓我幫你了。”
“你問。”
“是你安排人催眠穆若曦的嗎？”
辰星看向她，一臉認真道：“沒有，我答應過孟宛如，讓她女兒過正常人的生活，我怎麼會派人監視她！我也在調查穆若曦從小被監視這件事。”
“有進展嗎？”
程青說着把錄音筆遞給她。
辰星接過，一邊拿出耳機，一邊道：“等我先聽完。”
車子漸漸駛入公路，程青搖開車窗，露出兩指寬的縫隙，任由清晨的涼風吹進來。
她昨晚飛機落地，就緊急去找穆若曦了，到此刻才放鬆下來。
她回來了，二十年的逃避，終究是回來了。
辰星快進聽完幾人對話，眉頭擰起來，“你就跟她說了這些無關痛癢的話？還誘導她懷疑我？程青，你不要讓我後悔把你請回來！還有，窗戶關上，你這個喜歡開窗戶吹風的習慣還沒改？我這是防彈玻璃。”
程青手指敲着玻璃，任由涼風吹拂她的臉，笑道：“那個孩子沒那麼笨，她現在誰也不相信，就是我女兒，她估計都瞞着不少事。你已經試着去換取她的信任，結果呢？不如破釜沉舟，她要懷疑，就讓她懷疑，也能迷惑我們的敵人。只要她誰都不信，那我們只要暗中保護她，就能揪出我們的敵人，這不比你費力去感動她要來得高明？”
辰星聽了她說的，沉默了。
程青繼續道：“照我的觀察，穆若曦比我們想象得要更聰明，也更謹慎。她應該還瞞着一些事，與其逼她信任我們，不如把選擇權交給她，以靜制動。”
“不愧是當過總統軍師的人，果然厲害。”
“好的，不提他。那我來說說我調查的結果。”
聽到這個，程青坐直身體，“說。”
辰星把一份文件遞給她，“暗中監視穆若曦的人不是我派去的，對方是專業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我的人還是找到了一點線索。”
程青翻看了資料，片刻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五芒’的行事作風，不是你派去的，會不會是第一夫人？”
“不會，那個人是‘淘汰者’，祖母不會用一個淘汰者。”
淘汰者，‘五芒’選拔中被淘汰的人。
程青仔細看着資料，腦海裏勾畫出一個線索框，她用手指在紙上畫着符號。
辰星沒打擾她，她知道這是程青思考問題的小動作，她們是同一批‘五芒’特工，一起訓練，配合行動，如果說孟宛如全局掌控者，那程青就是最強的分析師，她善於整合信息，從中發掘致命的信息點。
“你覺得‘五芒’裏會不會有除了你之外的人受命於第一夫人，做一些事？”
辰星表情突然嚴肅起來，程青扭頭看她，“看你這表情，有這個可能？”
“‘五芒’太大，各部相互制衡，說實話，他們對我的順從都是因爲我是第一夫人的親孫女。就是有另一個人能指揮他們，我也不奇怪。”
“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辰星沉聲道：“沒有，我本來想借用名單，清查一遍，但是名單不見了。這個‘淘汰者’是我這些年第一次抓到一點線索，這個人受命於誰，他又是抱着什麼樣的目的藏在‘五芒’裏。”
“連‘五芒’內部都出了問題，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我一點都不想接管‘五芒’，我讓你悠閒生活了二十多年，也該報答我了吧。”她朝程青莞爾一笑，扭頭望着窗外，用大紅色的指甲輕點紅脣。
“如果什麼都查不出來呢。”
辰星迴頭看向她，緩緩戴上墨鏡，“我倒是希望你調查過後，告訴我，是我想多了。”
車窗外，一輛銀白色的車跟他們的車擦肩而過。
一把無聲手槍從車窗伸出。
“小心！”司機踩下油門，焦急提醒。
一切就發生在那三秒內，子彈從兩指寬的車窗縫隙打進去。
辰星摸到溫熱的血，她慌忙去關車窗，她的車和車窗都是防彈的！
銀白車見車窗關上，瞄準車胎，碰碰兩槍，然後迅速撤離！
車胎中彈，車子突然偏離了方向，眼看這就要往山崖偏去。
就在這時，一輛車從遠處駛來，朝他們的車直直撞來，硬是用自身的車重把失去控制的車擠回車道。
只聽砰地一聲，兩輛車在原地打了個轉，才堪堪停下來。
辰星的車是特殊處理過的，這點碰撞自然不算什麼。
車一停下來，司機立刻打電話求救。
“程青？！”
辰星快速檢查程青的身體，看到只有側頭流下鮮血，鬆了一口氣。
子彈從她側頭劃過，並沒有打進頭裏。
“弘一。”
“小姐，我知道。”弘一掏出手槍，走下車，謹慎地朝撞他們的車走去。
片刻後，辰星只聽到弘一大聲道：“小姐，是穆若曦身邊的人！”
辰星一愣，隨即小心翼翼地放平程青，下車跑過去。
車頭已經被撞壞的黑色轎車裏，冷焰臉上鮮血流得格外嚇人，整個人趴在氣囊上。
“冷焰，你聽得到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