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被她堵得臉色一黑,不悅道:“你怎麼說話的?!”
“嗯?”
蘇翊寧故作無辜的眨眨眼:“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衆所周知,北城是咱們的省會,在華國都是名列前茅的重點城市。蘭市嘛……唔……”
她苦惱的摸摸下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省內排名第四,國內怎麼也在五十開外吧?”
“……”老婦的臉色逐漸難堪。
然而,蘇翊寧並未到此結束。
她的笑容漸漸消失,對老婦道:“也許您家的經濟條件已經日新月異,但個人素質和內涵還有着非常大的提升空間。寧當雞頭不做鳳尾,這是您家的選擇自由,但您這上趕着比較,就有點自討沒趣吧?”
蘇翊寧說着,側身再次挽起羅秀華的手臂。
而後,對老婦笑道:“先不說您家在蘭市算不算得上雞頭,咱們傅家在北城可不是鳳尾。”
她伶牙俐齒的幾句話,說得老婦一愣一愣。
“你……你誰啊?!”
老婦伸手指着蘇翊寧,眉宇間盡顯不悅。
“我啊……”
蘇翊寧貼着羅秀華,親暱的枕着她的肩膀:“我是傅家的長孫媳。”
聞言,老婦的眉心一蹙。
她的視線掃過蘇翊寧,再看邊上的傅言深。
想到他一個殘廢,迎娶進門的八成是一個沒有身世背景的拜金女。
再聯想到自家的孫媳婦兒……
老婦的脣角勾起諷刺的笑意:“呵,一個小輩居然敢這麼對長輩說話?真是沒教養。”
蘇翊寧不痛不癢。
她點頭認可老婦的說法,輕拍羅秀華的胳膊:“我的教養確實不及奶奶,沒有她這麼寬宏的胸懷。”
說着,她對老婦虛僞的笑:“我這也是禮尚往來嘛,您這麼費心費力的揭咱們的傷疤,我怎麼好意思,不往您的傷口上撒把鹽呢?”
“你……”
老婦被她說得一時氣結。
她囂張的氣焰,被蘇翊寧狠狠撲滅。
氣氛陡然轉變。
蘇翊寧挽着羅秀華,說:“奶奶,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咱們看看其他的吧!”
她說着,攙扶着羅秀華往旁邊走。
越是這種情況,她們越是不能主動離開。
要不然,這些人只會更加蹬鼻子上臉,真以爲他們怕她呢?!
明白蘇翊寧的意思,羅秀華點頭:“好。”
兩人自顧自的往前方走去。
傅言深見狀,也操控着輪椅跟上。
明明剛纔喫飯時,她還拘謹的喚她老夫人,這時候……倒是自然的改口,儼然一副一家人的架勢。
感受到蘇翊寧護短的氣勢,傅言深的黑眸深處蕩起一抹寵溺。
她的張牙舞爪,在他眼裏甚是可愛。
待他們走遠幾步,愣在原地的老婦,問身邊的同伴:“她剛纔什麼意思?我怎麼覺得不是什麼好話?”
同伴無奈解釋:“她嫌你沒文化,和她們不是一個檔次的。”
“什……什麼?!”
老婦情急敗壞:“我沒文化?!”
她說着,立馬氣哄哄的跟上蘇翊寧他們。
此時此刻。
她們正站在一幅來自國外的油畫前,平心靜氣的欣賞着距今百年曆史的畫作。
老婦定睛,而後勾脣自信的笑。
她收回自己的怒氣,端着架子故作溫婉大氣,再次走到羅秀華旁邊,主動解釋道:“這幅畫啊,是我兒子去年斥巨資從國外買回來的真跡。”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畫作《舒伯特彈鋼琴》。”老婦娓娓道來,依次介紹,“舒伯特是奧地利著名作曲家,被後人譽爲藝術歌曲之王。這幅畫,繪製於1899年的一場宴會,記錄着當時的場景。”
她的迴應,讓老婦目露得意。
“確定是真跡嗎?”蘇翊寧眨着杏眸,真誠的發問。
“當然。”老婦挺直腰桿,“這幅畫可是我兒子去年在國外的拍賣會上,花上億元買下,還能有假?”
聞言,蘇翊寧忍俊不禁。
見她居然發笑,老婦不悅:“你笑什麼?是覺得我們顧家花不起一億買畫嗎?我告訴你,我……”
她的話沒說完。
蘇翊寧打斷道:“抱歉,我一般談正事的時候不會笑的,除非忍不住。”
她說着,落落大方的告知老婦:“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確實有一幅畫名叫《舒伯特彈鋼琴》,可那幅畫已在1945年毀於一場大火。”
老婦的身體一怔:“怎麼可能?!”
“不如讓您兒子瞭解一下SchlossImmendorf博物館失火事件?看看當時都有哪些藝術品毀於一旦。”
見蘇翊寧說得有理有據,老婦的臉色變得更加難堪。
她無法接受,於是強詞奪理:“你懂什麼?!你說的,和這裏展出的,肯定是兩碼事!!這畫可是從國外買回來的,怎麼可能有假?!”
蘇翊寧啼笑皆非。
“這都2018年了,還國外的月亮比我們國家的圓呢?久跪不起這毛病可得治治。”
“你……你一個井底之蛙,自己沒見過外面的世界,還好意思說三道四?國外的當然不一樣,我孫媳婦從外國留學歸來,和你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老婦冷笑道,“我看你就是見不得別人好,纔在這裏胡說八道。”
蘇翊寧搖頭淺笑。
多說無益,和交一億智商稅的人家有什麼好爭執的?
於是,她側身對羅秀華說:“奶奶,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我爸對藝術類的造詣淺薄,也不知道這裏面的水有多深,這不就好心辦壞事了嘛!親臨現場一看,這展覽和預期中的差距太大,咱們還是走吧?”
羅秀華明白她的意思,應聲:“好。”
雖說蘇翊寧沒有把話說清道明,可她話裏話外的意思,老婦自然明白。
見他們這就打算離開,炫耀不成反被嘲諷的老婦,內心甚是不甘。
於是,她再次追上他們。
“慢着。”
見她還要糾纏,蘇翊寧的耐心徹底耗盡。
可不等她說話。
那名老婦已繞到他們跟前。
她打開包,取出一份邀請函遞給羅秀華。
“老羅,我看你這孫媳婦兒也不簡單。明天下午,在我們蘭市莊園內,我孫媳婦兒將舉辦一場茶話會,邀請到不少國內外的名家,不如你們也一起過去啊……”
老婦皮笑肉不笑。
她的用意顯而易見——她壓不過他們,就讓家人出馬,就不信一羣人加起來還敵不過他們!
羅秀華不願與她再生糾葛。
可那老婦擋在他們跟前,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非要和他們比出個一二三四。
見狀,蘇翊寧低眸看一眼邀請函。
隨後,她對羅秀華道:“奶奶,您就收下吧!正好我這週末有空,就當咱們一起出去散散心。”
至此。
羅秀華半推半就的收下邀請函,老婦這才放過他們。
雙方擦肩而過之際。
得逞的老婦眉宇間浮現着三個字:走着瞧!
見狀,蘇翊寧勾起脣角。
她邊往前走,邊用無聲的脣語對她留下一句:您可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