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雅帶她去的地方,是北城郊外一座香火十分旺盛的寺廟。
下車後,看着前方人來人往的土黃色建築物,青天白日下,香菸嫋嫋升起。
“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祈福啊,還能做什麼……”
宋希雅鎖上車門,挽着蘇翊寧往前走。
“聽說香火越旺盛的寺廟,許下的願望就會特別靈,我已經提前約好大師,以公司的名義供奉佛祖。”
聽着她的解釋,蘇翊寧哭笑不得。
她側眸,沒好氣的看着宋希雅:“你什麼時候這麼迷信啦?”
“因爲你啊。”
宋希雅對着她笑:“上次你送我項鍊的時候說過,它能夠帶來幸運。我本來沒當回事的,後來仔細想想,玄學這事還真的說不好。也許正是因爲它,我才能遇見時禮……”
說到這兒,宋希雅一臉幸福。
蘇翊寧則因她的提及,身體緊張的繃緊。
所幸,宋希雅沒提別的。
這讓蘇翊寧暗自鬆口氣,緊張感也隨之消失。
“總之,娛樂圈小火靠捧,大火靠命。咱們既然決定走這條路,在有限的條件下砸資本,其他的只能交給命運,來這兒就當換心安啦!”
聽着宋希雅的講述,蘇翊寧妥協的點頭:“好。”
隨後。
兩人前往大師所在的殿堂。
進行完一系列的祈福流程後,宋希雅被一旁展示的手工作品吸引。
“這是……”她好奇的上前查看。
“是我們寺廟推出的伴手禮,不同的物品所含的寓意不同,女施主有需要的嗎?”
“呃……”宋希雅的視線掃過木製展櫃。
成列着香囊、門掛、擺件等等。
最終。
她相中首飾盒中展示的一對編織手繩。
紅色和黃色兩種不同顏色編繩,用同心結的結釦手法,編織成一大一小兩副手繩。
“是情侶手繩嗎?”她問。
“是的,這款手繩名叫‘永結同心’,顧名思義,希望男女雙方永遠心心相連,百年好合。”
對方的解釋,深得宋希雅的芳心。
“我要一對。”
她毫不猶豫的拿下。
與此同時,宋希雅轉身問:“翊寧,你要不要也來一對?”
“不用了,我……”
蘇翊寧正要拒絕,可腦海中,隨即閃過上午的場景。
口嗨一時爽,哄夫火葬場。
“唉……”蘇翊寧無奈的嘆息,改變主意,“那我也搞一對吧。”
***
離開寺廟後。
宋希雅直接將蘇翊寧送回水彌谷。
對於公務,兩人的分工很明確。
蘇翊寧負責出謀劃策、掌控大局,宋希雅負責配合,身體力行。
溝通完具體的思路後,宋希雅先行離開。
回到小洋房的蘇翊寧則發現——傅言深和張弛還沒回來。
於是,她回房間打開電腦,琢磨接下來的計劃。
時間分秒流逝。
直到傍晚時分,女傭前來呼喚她下樓用餐。
“傅言深回來了?”
蘇翊寧合上筆記本電腦,轉頭朝她看去。
“是的,少爺一個小時前就已到家。”
聽到女傭的回覆,蘇翊寧的眉心不悅的蹙起。
回來一個小時。
也不過來和她打聲招呼,甚至都沒讓人過來報備一聲。
那傢伙,還較上勁了?
想到這兒,蘇翊寧的眼珠子提溜一轉。
心中的念頭堅定後,她打開抽屜拿上東西,而後邁步離開臥室。
“嘎吱……嘎吱……”
伴隨她的走動,樓梯的木質臺階發出響動。
遠遠的。
只見傅言深背對着她坐在餐桌那兒。
紋絲不動,波瀾不驚。
直到,余光中出現她的身影,傅言深動手拿起筷子。
明明是在等她,還要裝出一副巧合的模樣。
悶騷的幼稚鬼。
蘇翊寧在心裏暗自評價。
她故作淡然,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輕鬆架勢,就座在傅言深對面的座位。
女傭已替她盛好米飯,餐具以勺子爲主。
一口米飯一口菜,喫得津津有味。
她表現出來的輕鬆愉快,與對面的陰沉黯淡形成鮮明對比。
“唔……真好喫……”
蘇翊寧愉悅的咀嚼着嘴裏的食物。
對於傅言深的不悅,她故意視而不見。
直到。
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氣場愈發陰冷,連帶着整個家中的氣溫都跟着降低。
蘇翊寧這纔有所收斂。
她邊往嘴裏送飯,邊問他:“醫生怎麼說?治療方案如何?”
當沉默得以打破。
原本團聚在一起的壓抑氣氛,彷彿找到一個突破口,悄無聲息的有所泄露。
傅言深面無表情:“還行。”
他的態度冷淡,全程垂着眼瞼動筷,看都不看她一眼。
就在這時。
他的視線範圍內,出現一隻蔥白細嫩的手。
纖長的手指下,抵着一張銀行卡。
蘇翊寧將它遞給他的同時,解釋道:“後續治療肯定要花不少錢,這是與我銀行賬戶綁定的副卡,密碼一樣是我們倆的領證日期。”
說罷,她抽回手。
然而。
傅言深不爲所動。
他眼皮也沒眨一下,端着飯碗接着夾菜。
“不必。”
他語氣冷漠,毫無波瀾:“交給我,只會亂花錢。”
“……”蘇翊寧一怔。
果然。
這傢伙真的介懷着上午的事。
蘇翊寧撇撇嘴,軟着語氣哄他:“哪有,給你治病是正事,怎麼能算亂花錢?只要能治好你的腿疾,就算傾家蕩產我都願意。”
然而,傅言深依舊沒有反應。
他繃着臉。
面無表情的喫飯。
“……”蘇翊寧有苦難言,只好接着軟下腔調,“我這不是第一次當衆收你的禮物,不好意思嘛!說你浪費錢,就是一句客套的場面話,你還能當真啊?”
她的話音落下,傅言深握筷的動作一頓。
就一句?
共處的半個小時裏,她就沒對他說過一句好聽話。
相反,時不時的誇獎沈時禮。
說起兩人般配,滔滔不絕。
場景在腦海中重現,傅言深心裏的那股氣團得更加密實。
而他微小的動作變化。
被蘇翊寧敏銳的察覺,並剖析着他的心理。
“好嘛!可能不止一句。”
求生欲使蘇翊寧選擇退讓,並對他強調:“這你就不懂了吧,客套的場面話都是留給外人的。你不一樣啊,枕邊人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的呀。”
“巧言令色。”
他無情揭穿她,接着面無表情的喫飯。
“……”蘇翊寧撇嘴。
果然。
男人就不能慣啊!
一次比一次難哄,小花招也逐漸失效。
“真沒嫌棄你亂花錢。”
蘇翊寧說着,單手伸到背後,取出一個小盒子。
“那要說亂花錢,我也半斤八兩呢!花重金買兩條破手繩,就因爲寓意着永結同心……”
她將它遞給他。
簡樸的包裝盒,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可她口中的“永結同心”四個字,重重地落在傅言深的心尖。
他的視線定格,眉心微蹙。
感受到他的遲疑。
分明蠢蠢欲動,偏要裝作無慾無求。
至此。
蘇翊寧不再磨嘰,準備揭穿他的僞裝,逼他乖乖就範。
“這也不要啊?”
她說着,伸手就準備拿回:“那我……”
不等她把話說完。
另一隻手已搶先她一步,將盒子收下並打開。
當紅黃相間的同心結手繩映入眼簾,傅言深的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難掩的笑意。
不過轉瞬即逝。
看着他彆扭高冷的模樣,蘇翊寧眼底含笑。
她故意逗他:“看樣子……是要咯?”
傅言深沒有迴應,只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他要。
不僅如此。
他擡起的黑眸,堅定有力的盯着她。
像是在對她表態:手繩和你,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