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漆黑。
這讓米婭的心咯噔一下。
伴隨她的插卡取電,燈光的照明讓她看到空蕩的套房內,已經沒有路易的身影。
“……”米婭怔在原地。
她這才意識到,今晚是他們既定離開北城的日子。
而她在經歷過昨天的事情後。
徹夜未眠,再加上今天的渾渾噩噩,讓她竟然沒想起來路易。
而他……
和路易分開前,他對她的話,在她的耳畔重複迴盪。
“我等你。”
“晚上我在機場等你。”
他們訂的晚上九點半的機票,而現在已過十點。
以及。
她已決定留下,協助沈時禮治療沈司卿的病。
她不會也不能離開。
米婭拿出手機,卻發現它安安靜靜,沒有任何消息和電話。
路易沒有聯繫她。
該不會,還在機場等她吧?
他……
想到這兒,米婭點開通訊錄,直接撥出路易的電話。
可迴應她的,是一個官方的女聲回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就在米婭疑惑路易是已經登機飛行,還是生她的氣不再理她時,站在玄關處的米婭,注意到客廳的茶几上擺放着一個文件袋。
上面還用一個U盤壓着一張紙條。
見狀。
米婭立馬掛掉電話。
她朝它走去,拿起一看。
紙條上留有路易的筆跡:這些是我收集的資料,或許對你有所幫助。另外,我已託人在華國範圍內尋找治療血液病的專家,留的是你的聯繫方式。
當他留下的字眼,一個字一個字地映入眼簾。
米婭的心,傳來陣陣說不出的苦澀。
她驚愕又意外。
內心翻涌着,滿滿的感動和愧疚,將她的心臟席捲。
原來。
在她凌晨離開時,路易就已經猜到她的決定。
所以,他爲她做了這麼多。
即便她出爾反爾,即使她與他背道而馳。
他也一樣爲她傾其所有。
哪怕他不待見沈時禮,哪怕他不認可她的行爲,可他還是用他最溫柔最包容的方式,爲她排憂解難,減少她的工作內容,緩解她的壓力。
這些年,他真的爲她付出太多太多。
她真的無以爲報。
那麼好的路易,他值得更好的人。
而不是用他的好,來拼湊填補一個破碎的她。
她不值得。
米婭的心裏不是滋味。
放下紙條的她,再次打開手機,給路易發送一條短信。
內容,只有簡短的四個字:謝謝,抱歉。
她已確定。
路易獨自離開北城,已坐上飛往目的地的航班。
現在的他,已經離開華國的上空。
對於醫學研究,他向來認真嚴苛負責,是不可能放下不管的。
她也很清楚。
路易這次暫留華國,一來是爲參加傅蘇的婚禮,二來是想帶走她。
現如今,他已經沒有繼續留下的意義。
“呼……”
米婭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她回到臥室,除開她自己的雙肩包外,另外還有一個小箱子。
裏面是路易爲她留下的東西。
筆記本電腦,常用藥物,日常用品……
他真的就像一個大哥哥,事無鉅細的照顧着她,方方面面都考慮得周到。
米婭的心裏百感交集。
可事已至此。
她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決定的事做到最好。
這樣纔不辜負所有人的付出。
米婭拿起筆記本電腦,她來到客廳後,將它打開並插入U盤。
米婭又是徹夜未眠。
她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抱着筆記本詳細翻看着路易爲她收集的資料,不放過任何有用的信息。
***
兩天後。
有相關團隊聯繫米婭。
針對沈司卿的病情,他們有意進行研究治療,並且已經組織小組前往北城。
得知這個消息後。
米婭第一時間告訴沈時禮。
他安排私人醫院,包下醫用器械和區域,便於醫療團隊爲沈司卿進行治療。
往後的幾天。
米婭作爲代表方,和醫學小組待在醫院。
他們互相交流分享着各種信息和想法,準備針對修普洛斯導致的血液病進行治療。
爲進一步瞭解沈司卿的身體情況。
沈時禮將他帶到醫院。
然而,陌生的環境加上冰冷的器械,以及幾名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這一切都讓初來乍到的沈司卿滿是不安。
被沈時禮抱着的他,雙手緊緊攥着沈時禮的衣領。
一雙大眼睛中充滿恐慌。
“爸爸,卿卿要回家……”
他對沈時禮提要求,對這裏充滿着抗拒。
沈時禮安慰道:“司卿,我們只是……”
可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沈司卿激動的打斷:“我要回家!爸爸,卿卿要回家!嗚……”
他說着,直接大哭起來。
孩子的哭喊聲,引起旁人的注意。
原本正在小房間裏探討開會的米婭,因聽見沈司卿的哭聲而走出來。
從他的表現,切實的感受到他的恐懼。
再看沈時禮有些無措,不知該怎麼哄他的樣子。
米婭走向他們。
“乖乖。”
她喚他,繞到沈時禮的身後,讓他能夠看到她。
“乖乖怎麼哭啦?”
米婭耐着性子,柔和的語調並擡手去擦沈司卿的眼淚。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她問。
因她的關懷與溫柔的觸碰,原本情緒失控的沈司卿,稍稍有所緩和。
他睜開眼睛。
看到米婭的瞬間,他立馬停止哭喊。
只是豆大的淚珠,委屈的流下。
“嬢嬢……”
沈司卿癟着小嘴喚她。
他說着,鬆開緊攥着沈時禮衣服的手,作勢就要她抱。
米婭自然一把接過。
她抱着他,輕拍他的後背哄:“乖乖別怕。”
沈司卿抽泣着,身體一下下的抽動,淚珠還是不停的掉落。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米婭的肩膀。
它透過布料,讓她切實的感受。
眼淚的酸苦好像透過皮膚和毛孔,一點點侵向米婭的心,讓它變得柔軟。
“乖乖,你害怕嬢嬢嗎?”
米婭耐心哄他,輕輕的掂着他的身體。
沈司卿的小腦袋枕着她的肩膀,他乖乖的搖頭,吸吸鼻子:“卿卿喜歡嬢嬢。”
“嬢嬢也喜歡你。”
她接着哄他,並說:“這裏是嬢嬢工作的地方,就像嬢嬢的另一個家。”
“嬢嬢去過乖乖的家了,對不對?”
待他點點頭,她又說:“所以爸爸也帶你來嬢嬢的家,這裏不可怕,爸爸和嬢嬢都在,乖乖還害怕嗎?”
她軟着語調,溫聲細語的耐心開導。
一點點將沈司卿充滿戒備的心防打開,他原本緊緊抱着她的小手,以及他的身體都跟着放鬆許多。
見狀,沈時禮和米婭同時鬆口氣。
兩人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
可就在下一秒,兩個人又同時察覺不對勁,紛紛別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