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坐落在同樣色系的燈條之下,呼吸燈的停留閃爍,恰巧和米婭此時的呼吸頻率保持一致。
不知爲何。
她的內心縈繞着一股說不出的情愫。
米婭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緊。
也是因爲她的這個動作,讓她感受到手心裏那張堅硬的卡片。
她不由自主的垂眸,看着自己握在手裏的貴賓房卡。
在這之前。
她明明也住在這兒。
可她並沒有這種待遇,偏偏今天……
好像上天都在讓她趁機消費一把,把自己內心的苦悶都宣泄出來。
想到這兒。
米婭不再猶豫。
她徑直朝着酒吧門口走去。
由於是設立在酒店內部的酒吧,酒吧不似其他酒吧那樣喧鬧嘈雜。
當米婭來到酒吧內部。
昏暗的環境下,氛圍感十分到位。
輕音樂悠揚,只有寥寥幾名顧客分散在卡座間。
面對米婭的到來。
服務員正欲上前恭迎,但她已朝着吧檯走去。
獨自一人。
她不願意坐在卡座。
米婭坐到吧檯前,她示意手中的貴賓卡的同時,對站在內側的酒保道:“給我來一打冰啤酒。”
聞言。
正在擦高腳杯的酒保微微一怔。
來這兒的顧客,大部分都會需要調酒或者洋酒。
結果,她竟然要冰啤酒。
這樣的要求,令他有些意外,而米婭則補充道:“易拉罐裝的就行。”
聽到她的強調。
酒保更加意外,但他還是應聲:“好的,您請稍等。”
他放下手中的擦布和杯子。
按照米婭的要求,爲她奉上冰鎮的罐裝啤酒。
“嘁——”
伴隨她打開拉環的動作,啤酒發出氣泡聲。
坐在吧檯前的她,對着罐口就直接仰頭喝下,冰鎮的啤酒極涼,氣泡刺激着味蕾,伴隨她的吞嚥,醇香的啤酒滑落她的喉嚨。
米婭一口氣將一罐啤酒飲盡。
見她完全不盡興,且看着就十分煩悶的樣子。
酒保主動爲她打開下一罐啤酒。
米婭直接接過。
她再次仰着頭,一口氣將它飲盡。
接連三罐後。
她才暫停動作,放下空的易拉罐的同時,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她的手指因易拉罐的表面而被沾上溼漉的水珠。
指腹貼着鋁製的罐體。
她垂着眸,看着已經被它喝完的啤酒。
不偏不倚。
是她最喜歡的品牌,口味也恰好是她最喜歡的那一款。
許是因爲關於過去的味道太過熟悉,使得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好多好多,曾經的回憶如潮水般朝她涌來。
米婭的心被它們完完全全的覆沒。
她無力招架。
物是人非的感受,讓她的心口憋着一股悶氣。
停頓過後。
她再次打開又一罐啤酒。
“咕咚……咕咚……”
米婭吞嚥着冰涼的液體。
明明已是冬季,可她還是全年都沉迷着冰啤酒的味道。
看着她如此模樣。
酒保數次欲言又止,但他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喝下一罐又一罐。
孤身而來的她沒有同伴,也沒有任何傾訴欲,純粹沉浸在她的世界裏,用喝酒的方式宣泄着此時的煩悶情緒。
就這樣過去半個小時後。
米婭的手邊,已經堆滿一打被她捏扁的空易拉罐。
在酒精的作用下。
她終於也有些醉了。
漸漸麻痹的神經,讓她的狀態不像剛纔那般緊繃,就好像打開封閉門鎖的鑰匙,她的眼瞳矇上一層水霧,眼神和表情都流露着她的情緒。
悲傷又無助。
明明她全程都是無聲的沉默着。
可她的周身,籠罩的氣息散發體現着她的內心情愫。
她很難過。
對現狀的不滿,對兒子的思念,對過往的悔恨,對未來的迷茫……
所有的一切,彷彿交織成一張厚實的網。
它籠罩着她。
它壓得她透不過氣。
而她越是像是掙扎,它就越是縮緊着將她纏繞包裹,讓她無處可逃。
心中的苦澀感,腐蝕着她的心臟。
空缺出來的大塊地方,沒有東西可以填滿。
此時此刻。
她只能用過不停的喝酒,用酒精麻痹自己,用這種方式讓她短暫的忘卻煩惱。
又是接連幾罐冰啤酒落肚後。
米婭的神智變得更加恍惚,她的眼神也變得更加恍惚。
“女士,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酒保看着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勸說道:“畢竟現在是冬天,飲用太多的冰啤酒對身體不好,您……”
可她的話沒說完,米婭就對他擺擺手。
她顯得有些不耐煩,更不想與他多說什麼。
她只是接着拿起一罐啤酒,打開易拉罐後對着嘴一通飲用。
“咕咚……咕咚……”
她聽不見酒吧裏的音樂聲。
只能聽見她自己吞嚥發出的聲響。
她好像獨處在一個封閉的世界裏,只屬於她的世界。
見狀。
酒保也不再多說什麼。
他只是再次爲米婭續上冰啤酒,然後招呼起其他新來的客人。
米婭倒是樂意落得清靜。
她獨自坐在吧檯邊上,在酒精的作用下,思緒有些混沌,意識也變得有些迷糊。
可她此時卻是享受着這樣的狀態。
能夠讓她迴避現實。
拋卻所有的不美好。
大量的酒精在她的身體裏不停的發酵着,融進她的血液傳向她的全身。
漸漸的,她的身體變得疲軟,四肢跟着無力。
視線也有些模糊。
米婭搖搖頭,她試圖讓自己變得清醒。
然而,眼皮不受控制的沉下來。
她單手託着腦袋,身體半靠在吧檯上,感覺還沒有徹底得到宣泄的她,另一隻手拿起啤酒送往嘴邊。
而伴隨着她的動作。
因坐姿的調整,她的視線方向也跟着轉換。
吧檯的旁邊,有一排靠落地窗而設的沙發卡座,而拐角處則用酒水架作爲阻隔。
酒吧內的燈光昏暗,可每個卡座間都有微亮的燈光。
這也使得,通過落地窗的折射,能夠隱隱看到卡座的人物倒映。
而其中一個,竟有幾分像沈時禮。
這讓米婭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心,她看着落地窗上模糊的身影,不悅的搖頭否認着。
“沒出息……”
米婭自顧自的低喃。
她收回視線,接着喝啤酒:“這時候還想着他……賤不賤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