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來的臣子,雖不像文王對星煙那般牴觸,說到底內心深處還是沒有真正的誠服。
一星煙沒有龍嗣。
二衆人從未見識過皇后的本事。
要想讓人服氣,要麼以德服人,要麼以能力服人。
在這之前,衆人的印象中,星煙更多的是以美□□惑皇上的禍國妖后。
就算今日坐在了龍椅上,主持大局,若是拿不出半點威懾力,衆人面上服了,心裏也不會服。
星煙先是拿了文王開刀。
如今又讓所有的臣子臉上沒了光彩。
皇上出征之後,宮裏就留了太后和皇后,兩人的安危,應當放在第一位纔對,結果人卻讓一個封地王爺在戒備森嚴的宮中,跟蹤上了皇后。
接替虞統領的侍衛統領,第一個跪了下來。
有了個帶頭的,後面的人膝蓋也就軟了許多。
星煙只說了虞家和御林軍。
並沒有搬出庚家。
可衆人內心都知道,庚家如今的勢力,已經不容小窺。
庚景是慶平侯,揚州刺史,庚侯府世子掌握了姑孰的十幾萬人馬,如今魏家一敗,也都姓庚了。
第二個跪的人是蘇老先生。在場的人恐怕沒幾個有蘇老先生的膝蓋硬。
“臣知罪。”
衆人都跪下了,只剩下了文王和康王。
康王身子差,站在那裏身子搖搖欲墜,需要兩個人扶着,衆人跪着的時候,康王正縮着身子一陣猛咳,看那樣子是跪不下去。
文王沒跪,他沒料到是這個結果。
要使用假孕來騙天下人的是她皇后,怎地如今被她三言兩語揭過,不但將自己的罪惡繞了過去,還將問題引到了他身上。
居心叵測,這是在故意逃避。
她想逃避,可他偏不讓。
文王不服氣,重新提了這事。
這一回將文王將康王也拖了進來,“皇后娘娘找身邊的丫鬟去威脅太后,想要以假孕來騙天下人,這事可不是本王一人知道,康王也知道。”
文王說完,還去故意問了一句康王,“康王說是不是?”
文王想拉康王一起下水,可康王並不願意。
康王皺着眉頭,將這口鍋甩的乾乾淨淨,“本王是聽說了此事,不過不也是昨夜文王派人過來告訴的本王嗎?”
文王愣住,想不明白爲何康王就如此不開竅,非得先窩裏鬥。
這一來,倒成了他在無中生有。可昨夜他的人明明親耳見到皇后身邊的丫鬟去找了嚴太醫,竄通好了假孕一事。
他相信這一定是真的。
“王爺這套說辭,本宮當真不明白,皇上膝下確實暫時無子,如今皇上下落不明,本宮理解你們身爲兄弟,身爲臣子的心,你們擔憂皇上,擔憂皇上的江山。”星煙說的很平靜,但這話誰聽了有愧,自己心裏都有數。
“本宮身爲皇后,自然也該爲皇上的江山考慮,皇上膝下無子,但皇上還有兄弟,本宮想,幾位王爺的子嗣衆多,過繼一個到皇上膝下,當作親生的來養,應不是難事,卻不知文王這一口一聲假孕是爲何意?”
不假孕?
那昨夜那一齣戲又是爲何?
文王看向星煙,也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唯有轉過頭看向了身邊的康王,康王那張過分淡定的臉,終於讓文王的腦子回過了神。
皇后是故意的?
故意放出消息,讓他當衆出醜。
她壓根兒沒想過要假孕。
她是在試探他和康王。
文王呼吸有些急促。
皇后的這場考驗他失敗了,康王成功了。
難怪康王那狗賊,居然一聲不吭!
文王看着康王,臉色繃的厲害,惡狠狠地瞪着他。
他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沒告訴自己。
康王坦然地對上文王的目光,又捏着拳頭咳了幾聲,嘴角卻隱隱帶着笑,不就一沒長腦子的東西,怪得了誰。
他猜的沒錯,皇后根本不會用假孕。
康王信心滿滿地等着皇后。
等着皇后來選他家的懷誠。
文王以爲自己輸了。
康王以爲自己贏了。
可星煙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兩個人的心情,掉了個位。
“本宮和太后,原本決定過繼文王爺膝下的嬰孩,可今日看王爺的態度,多半是瞧不起本宮。”星煙說完還挺遺憾地同太后對視了一眼。
這一來,就讓人難受了。
文王很難受,突然體會到了腸子悔青了的感覺,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臉色如開了染坊,紅一陣的白一陣,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但他不能沉默,他千里迢迢來到康城,這幾日費盡了心思,不就是因爲這個目的嗎?
文王嚐到了自打臉的滋味。
“犬子若能有此福分,是本王的榮幸。”文王說完,已不知嘴裏的味道,沒臉去細品自己這話有多丟人。
星煙沒答。
沒給他答覆。
底下蘇老先生卻是一聲冷哼,嗤之以鼻,“王爺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文王的臉面今兒算是臊盡了。
但文王臊的只是臉,康王則是滿盤皆輸。
在星煙說出那話之後,康王的臉色血色褪盡,真正地咳上了一回,咳完整個人差點就喘不過氣。
他機關算盡,到頭來卻還是掉進了皇后設的局裏。
皇后就用了一招,利用他和文王的野心,便將他和文王兩個對付的死死的,皇后知道文王沉不住氣,也知道他康王的城府深。
康王明白這個道理,只要人有所求,就不可能贏。
但康王以爲,他比文王輸的更慘。
臉面這等事情,可以隨着時間而淡化,自己的後代留在宮中,將來成爲太子,再成爲皇上,這纔是真正的實惠。
星煙的這個決定,也生生地拔掉了康王的儒雅。
“皇后的選擇,風險未免太大,一個嬰童,纔剛滿月,還不知有何隱疾,萬一眼睛是個看不見的,怎能擔得起皇上和皇后的栽培。”
康王已經顧不得去想,皇后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陰謀,就算是皇后故意挑起他和文王爭鬥,這個時候,他也得心甘情願地搶着往鉤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