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就是想,還能爲了何事?”虞夢穎仰起臉,咬着嘴脣,眼裏的淚珠子,啪嗒就掉了出來。
虞夢穎不是個愛哭的人,一哭起來,倔強中帶淚的模樣,很是讓人心痛。
她就是想這個人。
想着來見他。
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想他,忍不住想來看他,有什麼不對。
結局雖不如意,可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從河北瘟疫開始,她同他相遇,到之後的一個月裏,她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回到了康城,突然說走就走,她受不住心頭的那份空虛,想來找他,又怎麼了。
他要是不喜歡她,
爲何會答應皇上的賜婚。
要是不喜歡她,
爲何臨走前,又來親了她。
答應了,
親過了。
那就是喜歡她的,虞夢穎便是如此認爲,既然喜歡,那他也一定是想見到自己的。
“你走了,我見不到你人,想你,所以才從康城來到了揚州,想給你一個驚喜,想像着你見到我以後,會感動會開心,可,我也沒有料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虞夢穎起初只有兩滴淚,可這般一哭訴完,心裏的委屈,越說越甚,當真就哭上了。
“我就是想你.......”
虞夢穎聳着肩,一哭起來,腦子也沒有平時好使,只剩了這一句話。
虞夢穎的個兒比庚景矮了一個頭,這番仰起頭邊哭邊說的模樣,當真就似是庚景對她幹了天大的壞事,將她欺負哭了。
庚景沒再讓她往下說。
無論是身體的第一反應,還是心理的第一反應,都在迫使着他去做一個動作。
庚景親了她。
不是額頭,而是虞夢穎的脣。
軟軟的觸感,有一些冰涼。
親的時候有很大的衝動,親上去卻超出了他的掌控。
庚景繃直了身子,
及時地鬆開了她。
虞夢穎的眼淚忘記了往下掉。
瞪大了眼睛癡癡地看着他。
離的太近看不他的表情,但能看到那雙眼睛。
不再是平時的淡然,
那裏面明顯有了波動。
心跳聲蓋過了一切。
庚景的喉頭滾動,當虞夢穎一哭起來,他終究是捨不得再去責怪半分。
實則在虞夢穎眼眶泛紅的時候,庚景的腳步就已經不動聲色地往外移了移。
倒也沒有想到她會哭。
就是氣她,氣她的膽兒大,不顧後果。
她膽大滔天,
怎麼就哭上了。
可當虞夢穎對他說完這些話之後,庚景的心就彷彿被什麼東西揪住,跟着她的眼淚一起疼。
庚景從未嘗過這種滋味。
被一個人惦記,還無所顧忌地對他講了出來。
這感覺很微妙。
與他的家人不同。
更親近,更能擊中他的內心。
那一瞬間,庚景唯一想做的就是將跟前人抱進懷裏,去親她。
屋子裏的熱鬧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吻的異常安靜
“好好休息,明日出發。”許久庚景纔開口,聲音已經溫和了許多,帶着低沉而沙啞。
腳步往後退了兩步,庚景才轉過身。
才走了兩步,衣袖便被虞夢穎攥在了手裏。
庚景頓足,回頭去看她。
跟前人影突然晃動,撲進了他懷裏,虞夢穎的雙手拽着他胸前的衣裳,踮起腳尖才能夠到他的脣。
不再是輕輕柔柔,那一衝擊,虞夢穎能感覺到自己的牙磕碰到了他。
庚景只愣了一瞬,手臂便牢牢地圈上了虞夢穎的腰。
庚景一直以爲自己古板迂腐。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
他是個經不起誘惑的人。
兩人都沒有過經驗,憑着一股子真情黏在一起,氣氛說變就變,安靜而激烈,你儂我儂。
誰也沒想到,庚景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算賬,結果卻抱着人姑娘,在屋裏糾纏地難捨難分。
蔣老夫人擔心,便派了蔣家三少爺跑了一趟,這當這節骨眼上,三少爺就敲了門。
屋內沒有動靜。
三少爺還欲再敲,手指頭剛放上去,跟前的門突然從裏被打開,庚景一臉複雜地看着他。
絕不是什麼好臉色。
“出去。”
之後,當蔣老夫人提起,說要三少爺跟着他上京時,庚景沒做任何思考,一口答應,“好。”
之後三少爺在慶平侯府遭受了什麼樣的苦難日子,又是後話。
第二日庚景剛要出發,庚景也到了揚州,帶着十幾萬兵馬的兵符,準備進宮去見皇后。
“魏敦敗了。”
庚幕對庚景說道。
庚景沉默,沒說話。
必然的結局,可除了家族利益之外,他們和魏敦之間,也還有一份往日的交情在。
三人曾在庚侯府的校場上肆無忌憚地拼殺過,那一段日子,過的最爲純粹。
人不能單以好壞去衡量,對於庚幕和庚景來說,魏敦的謀反和失敗,不過就是一場政治上的爭鬥。
每個人都有理想和願望。
只不過他們的理想和願望,剛好同魏敦的背道相馳。
就算是戰場上刀槍相見,手刃了對方,也能在對方死了後,送他體體面面地入葬。
那份情意活在彼此的心中,
成敗早已經無所謂。
“姑敦的兵符,歸了皇后。”
庚幕也不知道心口是什麼滋味。
多半是同情。
果然感情能害死人。
庚景張嘴,將話吞了下去,良久才說道,“當年我不該帶他去見三妹妹。”
誰也沒有料到之後的事情。
庚幕和庚景沒料到,魏敦更沒有料到。
**
虞夢穎和庚景的婚禮隔了大半年才舉行。
庚景在等星煙,等星煙誕下了龍嗣,再成親。
曾經小院子裏的三人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之一,就算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也並沒有改變他們的關係。
庚景知道星煙會來,也想她來。
大戰之後的一年,國泰明安,虞府和慶平侯庚府的這一樁婚事,便成了康城內最大的一場熱鬧。
庚景雖已單獨立府,但成親的那一日,還是在曾經的庚侯府迎接的虞夢穎。
蘇氏已經不在,蔣氏是庚侯府的當家主母,敬茶受禮皆是蔣氏。
庚景心裏高興,
虞夢穎也樂意。
倘若還是之前的蘇氏,恐怕這次接親就直接去了慶平侯府。
十里紅妝,庚景騎着白馬從庚侯府出發,繞了大半個康城,沾盡了所有的祝福和喜慶,最後停在了虞府門前。
一年的時間,將虞夢穎和庚景之間的感情已經磨的心癢難耐。
平日裏就算是兩人想法設法偷偷摸摸地見一面,到底還是放不開手腳,一場思念還未傾訴完,就跟做賊一樣,有個人影經過,就得立馬散開。
明明都知道對方就是自己的,卻要幹忍着,忍的越久,這場婚禮兩人就越是迫切的期待。
庚景這回接親接的很快,很順利。
虞夢穎提前給屋裏的哥哥嫂嫂們打了招呼。
軟硬並施,散了錢財,放了狠話,“今兒若是誰敢爲難他,這筆賬咱就記在侄子侄女的身上。”
這模樣又免不得被嫂子們笑話她一番,“哪有你這樣的上趕着嫁。”
虞夢穎紅了臉,將蓋頭往頭上一罩,不給她們瞧了。
“父親的眼光真是獨到,當初庚家的二公子,也沒誰去注意到,如今竟然就成了康城裏炙手可熱的人物,有權有貌,小姑子恨嫁,倒是情理之中的事,估計心裏是怕如意郎君,被別的姑娘搶走了。”
被這小妮子護着,爲難不了新姑爺,幾個嫂子就拿她開刀。
虞夢穎臊的就差自個兒親自將她們轟出去。
正鬧騰,外面的婆子進來通報,“姑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