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晏欽的水喝完，杜彥航纔在牀邊的凳子上坐下，微皺着眉問：“偷偷跑到地下酒窖喝酒，是誰的主意？”
他本來就生得樣貌嚴肅，此時又正氣着，杜緣溪下意識縮了縮腦袋，正要認錯，卻聽見晏欽歪牀頭，輕輕地說：“杜爺，是我。”
杜彥航朝牀邊掃了一眼，晏欽錯開目光，不敢回視。
住在杜家，他多多少少從晏磊口中瞭解過杜彥航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再加上平時杜彥航不苟言笑，晏欽作爲一個孩子，總是能避則避。
杜彥航沒有說話，晏磊先急了：“你沒事往酒窖裏跑幹嘛？皮癢了是不是？”
晏欽嚥了下口水：“有點好奇不行嗎？”
“你這個……”晏磊氣得說不出話，“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
杜緣溪見晏磊不像開玩笑的，立即瞪大了眼睛：“晏叔叔，您要怎麼收拾晏欽啊？”
晏欽耷拉着眼皮朝女孩看了一眼。
她白皙的皮膚因着急而微紅，葡萄般的大眼，星光閃閃，像載着碎鑽。
晏欽心裏有點暖，脣角幾不可見地上揚了幾分。
晏磊被杜緣溪的問題問到了，下意識回答：“簡單粗暴點，揍一頓算了。”
晏欽撇嘴。
他應該不是他爹親生的。
杜緣溪卻是嚇到了，晏叔叔的身手她是見過的，摞倒幾個壯漢都不成問題，他要對晏欽下手，那晏欽還有活路嗎？
“嗚嗚…”杜緣溪突然就哭了，本就紅了一圈的眼眶更加溼潤。
晏欽想着，她個笨蛋，他爸怎麼可能真打死他，不過說的氣話，她還當真了。
他撐着牀沿，準備遞兩張紙，卻見女孩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抽噎着對杜彥航說：“爸爸，你不要怪晏欽，跑到地窖是我的點子。”
“我就是想嚐嚐波爾多是什麼味道，我哪想到晏欽喝兩口就暈了，嗚嗚…”杜緣溪委屈地大哭，“他真是太遜了！”
晏欽無語看天花板。
之前的感動跑哪去了？全給我回來！
“難能可貴，算你還誠實。”杜彥航冷哼，“我早就知道是你這丫頭的主意。”
“啊？”杜緣溪傻眼。
“晏欽老實，哪來的膽子帶着你跑地窖偷酒喝？你跟他一塊，不從來都是你在欺負他嗎？”
杜緣溪喫癟。
她哪有。
“既然錯了，就要受罰。”
杜緣溪老老實實點頭，嘀咕着不用怕，晏叔叔怎麼也不會打死她。
杜彥航一眼就看穿了女兒的小心思，啓脣道：“給你新買了本剛出版的奧數習題集，三天內做完前五十題，我三天後檢查，你必須把過程給我解釋得清清楚楚。”
一聲炸雷在杜緣溪耳邊響起。
她雙膝一軟，差點跪地直接求捱打。
讓她做五十道奧數，不等於直接要了她的小命嗎？
天呀，她也乾脆昏倒算了！
杜彥航又看了會兒晏欽，見他是真的沒事了，才起身囑咐了晏磊幾句，提步去主樓。
臨出門前，袖子被人勾了勾，杜彥航垂眸，正好撞見杜緣溪忽閃的大眼睛：“爸爸，我和晏欽…喝的那兩瓶…到底是不是波爾多啊？”
杜彥航丟給她一記冷眼。
闖了大禍，居然還惦記着波爾多。
“不是。”他淡淡開口。
男人看了看女兒失望的臉，又回眸看了看牀上的少年，抿脣道：“你給我乖乖的，別撮竄着晏欽幹壞事，等你們兩個成年了，我送一瓶上好的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