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涼涼的，帶着茉莉花幽香的味道。
落在臉頰的，不是預想中的疼痛，而是細膩與柔軟。
柔軟到與他記憶裏的觸感相重合。
……
“晏欽，你受傷了？”
小姑娘見少年從院外進來，丟了手裏的狗尾巴草，就迎了上去。
她的睫毛很密，小扇子似的微微上翹。純淨的眼眸裏掛着絲擔憂，是那種少女專有的，毫不掩飾的擔憂。
晏欽脣線扯了扯：“沒事，摔地上時被個不明物颳了一下。”
杜緣溪對着他的臉左看右看，嘟嘴道：“晏叔叔又拉你去練拳啊？”
“嗯。”晏欽點頭，他爸跟他說，長大了杜家的三個孩子估計都得讓他護送着，沒點拳腳功夫根本不行，“別大驚小怪，我爸說，初學期是很容易受傷，以後熟練了就不會了。”
“傷的是臉咧。”杜緣溪一點也不滿意晏欽的說辭，“你臉長得比我哥好看十倍，留了疤痕就可惜了。”
晏欽睫毛微顫，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刮傷。
沒有哪一刻，他這麼擔心自己的臉出現瑕疵。
“有了！”小姑娘雙眼一亮，“你去洗個臉，我一會兒過來！”
“誒！”晏欽剛想問杜緣溪幹嘛去，就見她抱着裙子，風風火火衝主樓去了。
他擦乾水珠的時候，杜緣溪正好進側樓。
女孩笑得神神祕祕，從兜裏摸出一支細長的軟膏。
“這是我從我媽媽抽屜裏翻出來的特效無痕霜！這上面說輕微疤痕都能撫平，皮膚細膩無瑕，柔白如初生的白牡丹……”杜緣溪眉飛色舞地念着使用說明，一副獻了大寶的模樣，“漢方特調迷迭銷魂香，醉人芬芳持久縈繞……晏欽！我覺得這簡直是跟你量身定做的！”
晏欽腹誹，女人用的玩意，怎麼就是跟他量身定做的了？
“銷魂呀！”杜緣溪看出了晏欽眼中的疑惑，“銷魂的臉不應該配銷魂的霜嗎？”
忍住，不要臉紅！
杜緣溪埋頭擰開蓋子，擠出段膏體在肉乎乎的指尖融化。她趁着少年沒防備，輕輕將手貼上他帶傷的臉側。
迷迭的香氣飄到鼻翼。
晏欽想，也許是這霜的質量太好了，他竟一點都沒感覺到傷口被刺激到的痛。
她塗得很小心，指尖湛着膏體，像是擺弄絕世珍品一樣，一點一點蹭着他的傷口。
他不敢動，滿空氣裏都是迷迭的芬芳。
確實，
還挺銷魂的……
“疼嗎？”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的臉側。
“不疼。”他淺淺牽動了下脣角。
一點也不疼。
……
“不疼對不對？”
“嗯，不疼。”
女孩的容顏瞬間就調皮又得意地笑開了。
晏欽回神，這才發現杜緣溪的手正不輕不重的貼在他臉側。
她沒打他。
剛剛那似急風驟雨的一掌虛劃過空中後，輕輕貼在了他的臉上。
溫熱的，柔軟的，像是彈軟的。
穆雨聲都驚了下。
差一點，他也以爲晏欽的臉要遭殃了。
看不出來，一個大二的學生，演戲還演得有模有樣。
晏欽心裏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
果然……
“賀導，你看，我借位借得逼真吧，而且晏欽剛剛也親口說了，他一點兒都不疼，所以，這幕戲可以毫不顧慮地改了吧？”
晏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天知道，他是在多恍惚的情況下才說出“不疼”兩個字的。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晏欽急忙說：“等一下……”
賀筱楠搶斷：“辛苦你了！”
晏欽：“……”
他果然就是被杜校霸霸凌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