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明最後跟她換成票的,是我。
安冉在晚讀下課之後,就不見了蹤影,電影快開場了,她也遲遲沒有出現。
進場和檢票都快結束了,她還是沒有來,我有點擔心,省省換票,安冉不會真的不來了吧?
如果她是在教室裏寫作業,倒也沒什麼,萬一要是躲起來哭呢?雖然這並不像安冉會做的事,但我還是放心不下,決定出去找找,但我一站起來,藝術館的燈瞬間就暗了下來,緊接着就閃過來一個身影,雖然我的眼睛還沒適應眼前一片漆黑的環境,但從體型上判斷,這個高大的身影顯然不是安冉。
程英桀冒着被抓包的風險,拿出手機對着他的臉一照,驚呼:“老李?!”
“對對!是我,趕緊收起來。”李宥被程英桀手機的燈光照得睜不開眼,又怕領導看到手機燈光,過來把程英桀抓走,整個人趴他身上,把手機燈光擋住。
程英桀把手機燈光一關,他就徑直往安冉的位子走,我正想跟他說,這是安冉的位子,省省忽然撲過來護住安冉的位子說:“學長,你找不到你們班的位子了嗎?這個是我同桌的位子,她等下要來的。”
雖然她在和安冉冷戰,但安冉不在的時候,省省還是暖的。
“安冉和我換了。”
省省半信半疑地回到座位上坐好,我繼續問他:“是安冉和你換?還是你和安冉換?”
“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
如果是安冉找他換的,說明安冉在用這種方式和省省賭氣,她換票她也要換票,她們的矛盾就更深了。
如果是李宥找安冉換的...我暫時還想不到他找安冉換的理由,難道是爲了和程英桀坐一起嗎?可是,和程英桀坐一起,應該找我換啊。
“安冉找我換的。最近不是剛考完試嘛,學習部很忙,需要協助教務處處理一些數據,她和昆昆坐一起,可以邊看電影邊商量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安冉換票,不是因爲省省,是好消息。
但是,南羽昆也太會壓榨勞動力了,連看電影也不放過安冉。
中午午休的時候,南羽昆就過來把安冉叫走過一次,讓她去教務處忙,但是安冉考試沒考好,又和好朋友決裂,情緒很不好。
我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讓他這個位高權重的部長,代替她一下。
沒想到南羽昆這個傢伙竟然說:“不行!我要睡覺!”
我當時差點氣吐血,他要睡覺,安冉不用睡覺的嗎?他這個年級第一,就金貴一點的嗎?到點必須睡,事情別人幹。真是豈有此理,太封建專制了!
“太過分了!”我已經壓制不住體內的憤怒。
“什麼?”
“南羽昆!他怎麼可以這樣?什麼事都讓安冉做,他這個部長就只負責動動嘴皮子,派活給別人做,自己‘兩袖清風’去瀟灑嗎?”
“其實,昆昆也很忙的...”
“你別替他說話!他忙什麼?不就忙自己的學習嗎?在其位謀其政,他既然要當這個部長,就該考慮到,要爲此犧牲自己的時間和精力,享受了學生會幹部的紅利,卻不想付出,哪有這樣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真不是在替他說話。”
我確實有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的過意不去,中午的事,我承認,確實是我冤枉他了。但我是不會內疚的,誰叫他...不讓安冉好好看電影!難得的休閒娛樂機會,討論工作就是不對。
如果南羽昆以後是個老闆或者是領導,他的下屬一定遭殃。
2013年的南羽昆還在讀研究生,順利的話,將來他大概會是個研究核物理的學者,這樣挺好的,至少不會去禍害別人。
“還有...‘兩袖清風’是褒義詞。”李宥提醒我說。
其實我想表達的意思是,他兩手一攤當甩手掌櫃,把活都留給安冉做,大意了,竟然變成了對他的褒獎。
片頭一過,全場肅靜,完全沒有往常看電影那種窸窸窣窣聊天和嗑瓜子的聲音,我和省省帶進來的零食,最後也都原封不動地帶回去了。
《東京審判》這樣的歷史劇,簡直太適合在校史藝術館看了,志同道合的青年在一起,那種愛國主義情懷,似乎就更容易沸騰了。
影片語言約三分之一英語、三分之一日語,只有三分之一是華語,場景變化不大,大多數場景在法庭上,情節較單一,審判情節佔絕大部分,法律條文和用語較多,但我們就是看得熱血澎湃,七年前這樣,七年後看還是這樣。
每每到精彩的地方,大家就不由自主不約而同地鼓掌,還有一些女生,甚至時不時地要拿出紙巾擦眼淚,這大概就是少年的民族正義感。
雖然大家拿到電影票的時候,嘴上說着,學校安排這種片子,強行思想教育啊,可到最後,每個人都心甘情願地被這種教育,感動得熱淚盈眶。
日本民謠《海濱之歌》響起的時候,前面兩個女生竟然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哭,李宥忽然抓住我的手,我心裏一怔,原來《東京審判》也有這種...跟恐怖片一樣的效果啊。
不過,這應該算是手拉手心連心的情感共鳴,我把手翻過來,握住他的手,作爲中國人,和平年代,我們應該要攜起手來,建設我們的國家。
然後他就把手縮回去了,弄得我有點尷尬,作爲未來的白衣天使,我纔剛燃,起那麼一點爲祖國奮鬥的自豪感,忽然就覺得自己有點過分矯情了。
校史藝術館一共6個出口,但電影一結束,所有人往出口涌去,每個出口都跟春運現場一樣。
我太羨慕程英桀和李宥這樣的高個子了,上面的空氣一定很清新,我和省省擠在裏面就和肉夾饃一樣,空調一關,下面的空氣更是悶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