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脣角下意識彎了彎,若有所思,不知道爲什麼,她莫名感覺很安心。
周太妃面黑如鍋底,冷聲道:“靜貴妃,你也只能躲在他人身後了。”
小公主小心翼翼地攙扶着母妃,生怕她氣惱,與周太妃起了爭執,反而傷了身體。
幸好,母妃沒有理會周太妃,只是慢慢幫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歆兒,累嗎?”
小公主原本漲紅的臉,慢慢緩和下來,她搖了搖頭。
周太妃身邊的宮女陰陽怪氣道:“太妃娘娘,您就是脾氣太好,惹得她們都毫無規矩。”
“公主殿下,您沒有學過禮儀嗎?”
小公主微微蹙眉,擡眸看過去,澄清的眸子黑白分明,清凌凌得彷彿水般平靜。
周太妃微微愣神,似乎小公主的身影與她日夜思念的身影重合起來。
她扭過頭狠狠瞪了身邊的宮女一眼,冷聲道:“本宮的事,又何須你插嘴。”
那宮女本想獻殷勤,不想卻捱了罵,灰溜溜地退了回去,低垂下頭不敢發一言,生怕惹怒了陰晴不定的周太妃。
小公主若有所思,好奇怪,爲什麼她莫名感覺,這周太妃像是喜歡她似的。
但是,她又皺了皺眉頭,氣鼓鼓地想,周太妃身邊的人,好壞!
周太妃又細細打量面前的小公主,杏眸櫻桃脣,白玉般的臉蛋還微微帶着嬰兒肥,卻莫名覺得可愛。
靜貴妃人品不好,倒是有了如此可愛甜美的女兒,也是老天不長眼。
驀地,皇上帶着宮人匆匆趕來,長公主在後面衝着小公主點了點頭。
“周太妃,你當朕不敢要了你的性命嗎?”
周太妃冷冷一笑:“皇上敢嗎?本宮手裏有先帝懿旨,還有言羽軍就在城外,皇上真敢要了我的性命嗎?”
皇上面色陰沉,袖口下的手緊緊攥住,先帝真是老糊塗,竟然將國之重將言羽軍交到周太妃手上,若是他處罰了她,又怎麼處置言羽軍。
陸崢慢慢踱步近前,湊到皇上身邊道:“皇上,臣已經派人去請太后。”
話音剛落,就有宮人:“太后駕到”
因爲情況緊急,太后穿着常服還未更衣便匆匆趕來。
見太后滿臉滄桑的模樣,周太妃微微愣了愣,她,竟然成了這般模樣。
也是,十幾年過去了,宮裏早就不是先帝在時的模樣。
太后抿嘴一笑:“周妹妹回宮怎麼不通知本宮,本宮想周妹妹想得緊。”
周太妃脣角抽了抽,她與太后幾十年不和,偏偏太后還能裝作這般親熱的模樣,真是虛僞。
太后親密地將周太妃拉走,餘下的衆人也被皇上命令馬上出宮。
“愛妃,你受罪了。”
“臣妾沒事。”
小公主受不了父皇和母妃膩歪的模樣,想要與皇姐一同回宮。
誰知,在回何雨軒的路上,逸王卻不知從哪裏走出,以商議國事的理由,將皇姐半道上劫走。
“哎,”小公主輕輕嘆了口氣,怎麼彷彿所有人,都有事忙得很?
小公主記得奶孃說過,以前,衆位皇妃還在宮中時,有一次,徐妃在良妃送給母妃的糕點中,下了無子藥。
當時,父皇大怒,將徐妃賜死,又想着衆位皇妃在宮中積怨,就下旨分封衆皇子,修建王府,遣散衆嬪妃,讓有子女的妃子出宮隨子女居住,無子女的嬪妃各自嫁人。
那爲何現在,父皇卻偏偏不處置周太妃,而皇奶奶還笑臉相迎,實在奇怪。
陸崢看着小公主愁眉苦臉,無意識撅着嘴嘆氣的模樣,低低一笑:“怎麼了?這般發愁?”
小公主愣了愣,她差點兒忘記了身邊陸崢,也許,他知道呢?
“陸崢,爲什麼父皇不處置周太妃,她好壞!”
竟然欺負母妃,小公主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氣惱。
陸崢看着小公主瀲灩的眸子,裏面淬着怒火,亮得驚人。
他下意識勾了勾脣角,聲音低沉:“言羽軍是我雍國最強的軍隊,有精兵十萬,能人無數。先帝將言羽軍兵符賜給周太妃,前幾年太妃深入簡出,自然沒有影響。今日若是陛下動了太妃,國將大亂。”
陛下是明君,雖然愛重貴妃,但是與國之安危相比,不得不深思熟慮。
小公主似懂非懂,不過聽陸崢話裏的語氣,莫名覺得先帝比不得父皇這般,受人敬畏。
她若有所思,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先帝,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陸崢面色驀地陰沉下來,他聲音發冷:“先帝,他,在有的人眼中,他是壞人;而在我眼中,他是個好人。”
先帝昏庸,信任奸臣,寵信周太妃,甚至將國之重器言羽軍交給周太妃,這般的任意妄爲,衆人痛恨。
但是卻是這樣的先帝,在陸崢五歲掉落湖底時,親自下水救了他的命,甚至指着剛出生的小公主:“我家歆兒,指給你如何?”
那是陸崢與小公主的初見,後來一月後,先帝病故,陸崢回了陸府,與小公主再相見之時,就是皇上賜婚。
陸崢直直盯着小公主,神思飄遠,現在,小公主還是如以前那樣乖巧可愛。
剛進何雨軒,就有宮人笑臉盈盈地送來了荔枝:“公主殿下,奴婢奉太妃娘娘命令,爲您送來荔枝一筐。”
荔枝一筐?
小公主愣了愣,父皇節儉,荔枝這般勞民傷財的東西,平日進貢得少,她喫荔枝都是按顆。
而周太妃,竟然按筐送?這有什麼陰謀?
青冬忙不迭去請了太醫,衆位太醫檢查了良久,最後醫正稟告:“公主殿下,無毒。”
後又有宮人試喫,均是無事,小公主才放心將荔枝分了,美滋滋地喫起了荔枝。
這夏日冰凍過的荔枝,很甜很好喫。
而陸崢,下朝後,也得到了一盤子荔枝。
見自家少爺目露疑惑,茂英忙不迭解釋:“是小公主派人送過來的,說是太妃娘娘賞了一筐,據說公主極爲喜愛,想讓將軍嚐嚐。”
陸崢捻起一顆剝開了皮嚐了嚐,若有所思,原來她喜歡喫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