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那個粗漢子，一直猶豫地看着華正明和趙林峯。
事關他的生死，他當然無法不在乎。
“趙先生，我們華家以中醫傳世，數百年的傳承，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你只需要在一邊安靜地看我行醫即可，病人的安危便不勞你費心了。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好生觀摩。”
華晨聽到自己父親這麼說，臉色有些尷尬。
趙林峯可是會炎黃大日針法的中醫聖手，華正明這麼說，也未免太過狂傲了。
“爸，爺爺是想請趙先生爲妹妹治病的。”
趙林峯驚訝地看着華晨，華晨可沒跟他提起過這事。
華晨朝華正明使了個眼神，想提醒父親趙林峯是個有本事的人，話不要說得太絕對。
不料，華正明卻是臉色一變。
“我看你爺爺也是老糊塗了！我們華家上下所有人都解決不了的疾病，找一個嘴上無毛的小年輕來治病？簡直就是胡鬧！你先帶他一邊去，等你爺爺回來，我再好好跟他理論一番！”
那是他的親生女兒，連華家上下所有人都治不好，他不相信任何人。
“華大夫，您來爲我治療吧，我相信您。”
粗漢子最終還是相信了華正明，畢竟華家的口碑擺在那裏，又怎麼可能轉頭去相信一個年輕人。
趙林峯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華晨連忙湊到趙林峯身邊，低聲說道。
“趙先生，不好意思，我爸在治病的時候很是偏執。”
趙林峯搖了搖頭，“他對我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只是，這幾針下去，病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華晨皺起眉頭，其實，他心中覺得趙林峯有些危言聳聽了。
就算趙林峯身懷炎黃大日針法，可他父親的經驗和學識積累極深，他不相信華正明會誤診。
更別說，把病人給治死了。
這時候，華正明捻起銀針，針走如龍，扎入粗漢子的脖頸。
“又是八方行氣針。”
趙林峯搖了搖頭，說道。
華正明驚訝地看了趙林峯一眼，隨即臉色有些尷尬。
趙林峯能夠認出他所試用的針法，看來是有些眼力的，那麼自然也能看出，按照他給出的治療方案，只需要在幾個通達內外的穴道紮上一針就能排出病人體內的鬱氣。
之所以用上八方行氣針，不過是方纔說了那句讓趙林峯多看多學，便想炫技一番。
華晨也是一臉尷尬，在趙林峯面前炫耀針法，簡直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不錯，這便是八方行氣針法，華家的絕學。之所以在這裏用上它，也是想讓你們知道，醫道一途達者爲先，不可胡言亂語，認清差距。”
華正明正色說道，又接連紮下幾針。
轉眼，粗漢子的上身被紮了十餘根銀針，看得排隊的人一臉肉疼。
雖然都知道，鍼灸扎對了穴道是不會疼的，但看到這般場景不免還是有些害怕。
“此一針落下，便可排出鬱氣。”
華正明自信滿滿地說道，斷檔紮下銀針。
趙林峯搖了搖頭，這一針下去，也是意外發生的時候。
銀針扎入粗漢子體內。
嗤。
氣流聲響起，華正明點了點頭。
然而，意外發生了。
一道血箭從鍼口出射出，將銀針都給衝飛了。
“啊！”
排隊的患者發出一聲驚呼，驚恐地看着華正明。
粗漢子胸膛不但沒有癟下去，反而越發腫脹。
粗漢子大聲喊道，華正明驚愕不已。
怎麼會這樣？
華正明連忙走上前，再次捻起銀針便要再度施針。
趙林峯一步跨了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你真想殺人不成？”
華正明皺眉要掙脫開趙林峯的手，卻發現如同被鎖住了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雖然他年入中年，但爲了維持一雙穩定的手每天都堅持鍛鍊，當下對趙林峯的怪力也有些震驚。
“鬆手！我現在要救人，你沒看到病人情況危急？”
華正明還是選擇相信自己，他有把握，就算出了意外也能補救上並且治好病人。
趙林峯卻是直接伸手，華正明甚至還沒看清趙林峯的動作，粗漢子身上的銀針便被趙林峯掃清了。
“你會八方行氣針法？”
華正明失聲叫道，華晨也是一臉震驚。
若趙林峯不會八方行氣針法，在拔出銀針的時候，病人就多出出血了。
能夠認出八方行氣針法，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可趙林峯連八方行氣針法都會，這便讓他們感到難以置信了。
八方行氣針法，世間只剩藏於華家的一本孤本，趙林峯又是從何學來的？
趙林峯沒有回答華正明，甩開他的手，接連點出數指在患者身上。
患者腫脹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又慢慢恢復了平靜，回到華正明施針之前的樣子。
“患者體內的鬱氣混亂不堪，強行排出只會導致氣流四處遊走衝擊心脈。再加上你所用的針法是八方行氣針法，只會加劇氣流的活動。”
趙林峯冷冷說道，華正明瞠目結舌地看着趙林峯。
下意識地他就要反駁趙林峯，可張了張口卻是啞口無言。
再仔細回顧，他發現趙林峯說的句句都是真理。
“爲醫者，最忌論資排輩，先來後到。事關患者生死，便應該博納衆言，以理服人。若是華家都如你這般，那麼，華老爺子這一面也不必見了。”
趙林峯掃視了華正明一眼，搖頭失望說道。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華正明面上有些掛不住。
可確實，若不是趙林峯在，今日恐怕這個患者要死在他的手下。
“趙先生，受教了。”
華正明深吸了一口氣，朝趙林峯拱了拱手。
越琢磨趙林峯的話，他心中便越是後怕。
今日有趙林峯在此，最後一刻制止了他。
可能夠每一次趙林峯都在場嗎？
因爲他的獨傲，一意孤行，而導致一個本能治好的患者死亡，他能過得去心裏這一關嗎？
如果真有這一天，華家的聲譽也要因他而毀。
“這位小大夫，華大夫也是爲了病人好。這麼多年，華家的大夫都在爲我們這些窮人免費治病，都是好人哩。”
趙林峯臉色稍齏，點了點頭。
若不是如此，他又怎麼會答應華擎山的邀約。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華大夫，請移步，我來爲病人治療。”
華正明點了點頭，連忙給趙林峯讓開了空間。
“趙先生，您要用炎黃大日針法嗎？”
這時候，華晨終於從震驚中緩過來了，好奇地問道。
聽到這話，華正明瞪大了眼睛。
趙林峯，還會炎黃大日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