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中,那個乞兒左右看了看,見衆人面色緩了下來,眼珠子一轉,急忙道,“前些日子我可瞧見了皇上親自去公主府了,最後卻是滿面愁容的走了出來,公主這又是爲何?”
虞晚舟眉頭一緊,終於正眼看向了那個乞兒。
那乞兒不爲所懼,上前一步,逼近了她,玉錦怕這刁民做出些傷害公主的舉動,連忙護在了她前頭。
“聽說公主同淳貴妃甚是不和,就連六皇子的喪事,你都沒有參加,我還聽說,公主出嫁後,曾在宮中同淳貴妃鬧了一回,皇帝生了好大的氣,駙馬也因此被罰。”
乞兒看着虞晚舟愈發蹙起的秀眉,得意了起來,聲音愈發高昂,“我還聽說......”
“你都從哪裏道聽途說的?宮裏頭的事情,你倒是比本公主更清楚。”
虞晚舟出聲打斷了他,聲音比不過他響,但暗中透着一股迫人的氣勢。
站在她跟前的百姓默默地後退了幾步,不知爲何,從這嬌滴滴的公主身上,瞧見了她夫君策宸凨那殺人不眨眼的影子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公主離策宸凨那殺手近了,氣場也變了。
“我從哪裏聽說的你別管,適才我所說的那些,公主可有一樁事情,敢否認?”
虞晚舟擰着秀眉,微紅的眼眶比適才更紅了一些,氤氳着水霧。
“都是真的。”
那乞兒即刻得意了起來,轉頭對着圍觀的大夥雙手一拍,而後攤開,“看,我說的沒錯吧。”
“宮裏頭人證物證都在,各個指明瞭我母后的死同淳貴妃脫不開干係,我同她不和,有什麼不妥嗎?”
乞兒面色一僵,遲疑的轉頭看向虞晚舟。
給他錢的人可沒有說這草包公主如此伶牙俐齒,難以對付。
虞晚舟背靠虞家,而虞家福澤整個南蜀百姓。
只要一提起當年的虞家慘事,沒有人會不氣憤的。
“我也的確是在宮裏頭鬧了一會,駙馬也是因爲受了牽連,但只因淳貴妃想把六皇子記在我母后的名下。”
虞晚舟頓了頓,呼吸微微顫抖,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仇人之子,我怎麼能同意這樣的事情?”
玉錦在旁低聲嘟囔了一句,“是啊,況且若非太后阻攔,淳貴妃早就成了皇后,她這一招分明是想借母憑子貴,登上後位。”
百姓瞪着那乞兒,恨不得把他瞪出個窟窿來。
乞兒心中有些怕了,可一想那黃金,雙眼就冒光。
“公主可莫要污衊淳貴妃,她若是想借此招上位,十年前你逃出皇宮的時候,她就可以這麼做,如今卻是要等你回來,提出讓六皇子記在前虞皇后名下,她分明是想同你和好罷了,她都願意低頭了,你卻不肯握手言和。”
那乞兒嗤笑了一聲,囂張地看了虞晚舟一眼,轉頭在一衆百姓面前走過,“我看你們都被公主這嬌滴滴的模樣騙了,其實她的心比淳貴妃的都黑,都狠!”
“公主明知道皇上爲了國事焦頭爛額,她還不肯退讓,皇帝只好讓從未領兵的六皇子出戰,六皇子分明就是被公主你害死的!”
“一報還一報,公主你口口聲聲說同淳貴妃有血仇,如今你害死了六皇子,他可是和你有着相同血緣的親皇弟!這一筆上,你又如何算呢?”
人羣裏突然出現了幾個陌生的面孔,義憤填膺地附和着那乞兒的話,步步緊逼着虞晚舟。
虞晚舟和玉錦不得不後退,但她們被人羣包圍住了,根本就沒有退路。
她猜到了這個乞兒是淳貴妃派來的人,可她千算萬算,卻偏偏沒有算到淳貴妃居然是想把六皇子的死陷害在她的頭上。
眼前着這乞兒的手指就要戳到了她的臉上,虞晚舟擰着眉頭,纔要擡手揮開,就見一隻寬厚修長的手自她身後伸出,掐着那乞兒的手腕,不費吹灰之力地折着,那乞兒喫痛地哀嚎着跪在了地上。
人羣中有幾人驚恐地喊一聲,“策宸凨來了!”
適才那幾個同乞兒一唱一和逼近虞晚舟的刁明瞬間四處逃竄。
只是沒有跑幾步,就被從天而降的侍衛們當街抓住,丟在了策宸凨的腳跟前。
“公主脾氣好,對你這樣以下犯上的刁民處處忍讓,但我不同。”
策宸凨鬆開了鉗制乞兒的手,擡腳對着他就是一踢。
那乞兒被踢出十米遠,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駙馬......駙馬當街殺人啦!”
乞兒忍着劇痛,爬都爬不起來,看着朝着自己一步步走來的策宸凨,後怕的往後爬着。
他對着離自己最近的百姓求救着。
但那可是策宸凨,他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鮮血。
誰敢上前阻擾?
百姓默默地後退到了一旁,誰都不敢吭聲。
突然有人從人羣裏站了出來,擋在了那乞兒的面前,正義秉然地看了一眼滿臉陰沉的策宸凨,視線越過他,看向了站在後頭一言不發的虞晚舟。
這人高聲喊着,“公主殿下,駙馬當街殺人,你不阻攔,這究竟是不是你的意思?”
不是說公主最怕良善心軟嗎?
理應是會救人的,但是她沒有。
百姓看向虞晚舟的視線變了幾變。
他們當真......被公主騙了?
策宸凨慢條斯理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而後一把拎起了這個不怕死的人。
那人一下子離地三寸,“你......你還想殺了我?”
他話音方落下,只聽咚的一聲,一個錢袋子從他的身上掉了下來。
策宸凨隨手將他扔在了地上。
那人同乞兒互看了一眼,低頭面露心虛地抓了滿手的沙。
策宸凨掀開長袍,半頓在他們的面前,似笑非笑地撿起了那個荷包,在手裏掂了掂。
“這荷包的布料是進貢給宮中的,因着罕見稀少,只進了五匹,全數被皇上賞留給了淳貴妃。”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說是宮裏頭的,是淳貴妃的,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