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宸凨才拉着她詢問了起來。

    “皇帝對你說了什麼?”

    他面色微涼,下顎線條緊繃着,怒意隱隱欲發。

    虞晚舟擡眸看了他一眼,眉心蹙起的痕跡更深了一些。

    她轉過身去,並未說話。

    若是要知道她母后的所葬之地,得需要策宸凨。

    她不願意。

    策宸凨見她如此,猜也猜到了。

    “他拿我來威脅你?”

    虞晚舟喫驚地轉頭看他,“你知道了?”

    “否則你怎麼會是這樣的神情?”

    策宸凨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說來聽聽,他又想我做什麼。”

    虞晚舟抿着脣垂眸,腦袋靠在他的心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

    “他要你自請領兵征伐,要你負荊請罪。”

    明明是她皇帝老爹唯策宸凨能用,卻不肯低下頭。

    還陰險得用她母后來要挾她。

    虞晚舟說罷,也不看策宸凨的神色,又道,“此事你不用管,大可傳出去說我們失和,反正我不會讓你向我父皇低頭的。”

    “夫人這是......心疼我?”

    男人薄脣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伸手將她攬進了懷中,嗅着她髮絲的沁香。

    虞晚舟撇撇嘴,想起那晚玉錦也笑話她,爲了幾個包子心疼策宸凨。

    當時她是不承認的,還嘴硬地同玉錦道,“身爲本宮的駙馬,怎麼能屈身降貴做這樣的事情呢?”

    她連肉包子都捨不得策宸凨去買,更何況是讓他去向她皇帝老爹低頭。

    “我就是看不慣別人欺負你。”

    她撇撇嘴,聲音微微一顫,眨眼的時候,豆大的淚珠子就這麼啪嗒一聲掉在了策宸凨的手背上,溫度滾燙。

    黑眸重重地一縮,策宸凨呼吸滯了滯,抱緊了她,聲音低啞,“他用什麼威脅你了?”

    “我母后。”虞晚舟吸了吸鼻子,心裏覺得很是委屈,一半是爲了他,一半是爲了她母后。

    居然死了這麼多年,還要被她皇帝老爹用來威脅她!

    “我想知道他們把我母后葬在哪裏了。”

    虞晚舟埋首在他的心口,哭得哀慟。

    策宸凨垂首看不見她的臉,只覺得脖頸處溼熱一片,他喉結滾了滾,下顎緊繃着。

    “我知道。”

    虞晚舟呼吸一滯,怔愣的擡起小臉,臉龐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

    “你怎麼會知道?”她睜大眼睛,又是哭又是笑的,“是我父皇交代你去辦的事情?”

    策宸凨搖了搖,眉宇間蹙起的痕跡一下子更深了。

    他嗓音沉沉低啞,“當年,你母后死在宮中多日,一直無人搭理,在你逃出皇宮後,皇帝原是想一把火燒了皇后寢宮,但太后怕火勢太大,被京城的百姓看到,恐有謠言傳出,這才作罷。”

    虞晚舟倒吸了一口氣。

    她父皇居然是想她母后連個全屍都不留下!

    她緊緊地握住了手心,指甲掐入掌心,印出了幾道血印子。

    “那後來呢?”

    見她渾身都在止不住的抖,策宸凨用力地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薄脣貼在她的耳畔,嗓音是低低的沙啞,“他們趁着夜黑,把前虞皇后的屍首拖去了萬葬崗。”

    虞晚舟一聽就急了,掙扎了起來。

    “你放心,我趁他們走後,和武叔一起把你母后的屍首找出來了。”

    策宸凨抱着她,薄脣順着她的耳畔,滑落在她的脖頸處,呼吸很沉。

    虞晚舟一聽他的話,整個人也都安靜了下來,任由他抱着。

    “那晚,是我第一次做任務,幫你父皇殺人,我把前虞皇后埋在了城外的遠山上,從那個方向正好可以看到皇宮。”

    虞晚舟安靜了幾息,才緩緩地道,“終有一日,我要一把火把皇宮燒成灰燼。”

    “不用你動手,我幫你。”

    策宸凨寬厚的手掌輕輕拂過她的後背,有一種無比令人心安的力量。

    ............

    深夜下了一場雨,翌日天氣就比前幾日更冷了一些。

    天色方亮,屋檐還滴着雨滴。

    公主府前停着一輛馬車,虞晚舟捧着火爐走了出來,她身旁跟着冷麪的策宸凨。

    這輛馬車出了城,上了山。

    皇帝今日起的甚是早,他難得上早朝也沒有遲到。

    可他等了許久,也不見宮人通傳策宸凨來負荊請罪。

    最後,他拖了又拖,足足拖了一個半時辰,才下了朝。

    “去把公主給寡人叫來!”

    宮人去而復返,不見虞晚舟的身影,皇帝的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

    他推翻了桌上的奏摺,怒道,“她想幹什麼?和策宸凨一起造反不成?”

    宮人顫顫巍巍跪在地上,“聽說,公主和駙馬一大早就出了遠門,去寒山寺祈福去了。”

    皇帝命人去公主府守着,讓虞晚舟一回來,就來進宮。

    此時傳到了太后的耳裏,太后冷笑着喝着茶,看着棋盤上的那一局死局。

    “這皇帝快把他這個嫡親公主給逼死了。”

    虞晚舟癡戀策宸凨,自是捨不得讓策宸凨受了委屈。

    太后挑眉看向尹嬤嬤,“皇帝那的荷花精油,快用完了吧?”

    尹嬤嬤心領神會地走了出去。

    皇帝不能動怒,一動怒就容易頭疼。

    適才大發雷霆了一番,竟是暈厥了過去。

    淳貴妃一邊哭着一邊爲他按着頭皮,還命着宮人把太后送來的那瓶荷花香精全數倒在了香爐裏。

    尹嬤嬤在外頭張望了一番後,回去告訴了太后。

    “派個人去皇帝那盯着,公主一入宮,就告訴哀家。”

    策宸凨埋葬前虞皇后的那座山,就在寒山寺的後頭。

    遠山雜草叢生,可前虞皇后的那座墳卻是被搭理得很好,有一棵夾竹桃遮陽擋風雨,四周也有小花,都是她母后生前喜歡的。

    “墓碑上暫時沒有刻字,等事成後,我會刻上的。”

    策宸凨淡淡地說着,也不需要解釋什麼,虞晚舟一定會理解他的用意。

    虞晚舟跪在墳前,只點了白燭。

    一切都極盡的低調。

    他們也沒有再次逗留多久,正午的時候就回了皇城。

    宮裏頭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一見公主回來了,就連忙把她請上了另一輛馬車。

    策宸凨本要跟上去,但是虞晚舟探頭出馬車,對着他搖了搖頭,淡淡地笑着,“一定是父皇想我了,我進宮去看看他,一會就回來。”

    這話是說給宮裏頭的人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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