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二夫人都聽到動靜,連忙讓人將她喚了過去。
池雙卿一臉笑的送走王嬤嬤,隨後滿臉晦氣地吩咐青蓮伺候她換了身衣裳,才動身前往二夫人的宜蘭院。
“見過姨母。”她優雅地福了福身,“一日不見,姨母越發雍容美麗了。”
“今兒個是吃了幾勺蜜了,小嘴兒這麼甜。”二夫人嗔了她一眼,隨即笑着對她招了招手,關切問道:“用過膳了沒?今日大廚房進了幾條桂花魚,我特地吩咐大廚房給你做了一條,味道可還行?”
她點了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好喫,我一個人吃了一大半呢。”
“能喫是福,剛纔孔嬤嬤還來說大郎讓人送了幾車新鮮蔬菜回來,今晚你留在我這兒,再叫上你表姐,咱們燙鍋子喫。”二夫人笑道。
一提起新鮮蔬菜池雙卿就不由想到之前被大夫人強要去的那一馬車蔬菜,心裏頭還有點兒不得勁呢。
不過,禎郡王怎麼會讓人送東西回來,難道他已經回京了?
這麼一想她就問了出來,“姨母,禎郡王是要回來了嗎?”
“應該快了,我聽說小湯山莊子上已經在拾掇東西了,對了,先不說這個,你給我說說二郎昨晚怎麼派小廝給你送東西去了。”二夫人抓着她的手腕低聲問道。
池雙卿暗地裏翻了好幾個白眼,她怎麼知道二公子是哪根筋搭錯了,真是害死她了!
一想到府裏的流言,她就忍不住黑了臉,“我也不知道啊,姨母,要不我讓人將東西再還回去?”
二夫人點了點她額頭,語氣無奈,“還回去豈不是平白得罪了他,哎,還是我卿姐兒容貌太出色,這些男人啊,嘴上......咳咳。”說到一半二夫人猛然回過神來,見侄女兒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忙不自然地扯開話題,“姨母的意思是說這些男子說的話聽聽就是了,要是真爲了他的三言兩語上了心,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己。”
“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二郎前程遠大,娶妻之事更是國公府的大事,姨母不願意你爲妾,你可明白?”
“老話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美,但女子韶華易逝容顏易老,若是爲妾,當沒了這副好容貌時又該如何留住男人?”
二夫人眼底閃過淡淡的擔憂,二公子日後很大可能會繼承國公府,同理她的妻子也必須是高門出身的大家閨秀。
縱使在她心中卿姐兒無處不好,但外人最先看的卻是她的家世,不論她才情有多麼出衆,容貌有多麼精緻絕美,只家世這一條,就讓她落了下風。
她如何不明白二夫人的意思,不過她從來沒考慮過給人做妾,所以聽見二夫人的話也絲毫不心虛,“姨母說的我都明白,我從來沒想過給人做妾呢,我是真不知道二公子爲什麼會讓人送東西過來,那些人蔘燕窩我都不缺,他送來也只能放到庫房落灰。”
二夫人笑了笑,“許是二郎把你當做表妹關心吧,稍後我讓人給大姑娘送些東西過去,算是還了他的禮。”
“好,謝謝姨母。”聞言池雙卿心底也是一鬆,倚着二夫人輕快地笑了起來。
*
從二夫人處回來,池雙卿心底不知爲何升起一股急迫感,她毫無頭緒地在房間裏胡亂打轉,目光不經意注意到書案上放着的抄了一半的佛經,她腦中突然一閃,連忙叫來蘭草,讓她再給梓瑞那邊傳信請求拜訪禎郡王。
“也不知道醫仙有沒有治好他的寒毒?”她煩躁地一屁股坐下,撐着小肥下巴喃喃道:“還有馮夫人那邊,總覺得她不會善罷甘休呢!”
此時被她想念禎郡王正帶着一行人疾行回京,張牙舞爪的樹枝被他們飛速而行帶來的氣勢撞得七零八落。
銀白的月盤被幾人甩在身後,幾隻渾身漆黑的鳥雀噗淋着翅膀驚慌飛出,哇哇的鳥叫聲在寂靜的樹林深處響起,聽的人背後發寒。
突然,領頭的駿馬前蹄高擡發出一聲激昂的鼻息,後面跟着的馬匹紛紛停下腳步。
“郡王,怎麼了?”梓安騎着馬上前問道。
禎郡王沒說話,凌厲的目光看向半空中,一隻展開翅膀足有一米寬的雄鷹氣勢洶洶猛撲而來。
它兩隻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綠光,尖銳的鷹喙半張,發出一聲高昂的‘嚦’聲。
禎郡王擡起手,原本氣勢洶洶的雄鷹猶如被安撫的家貓,乖巧的落在他的手臂上,安靜的用鷹喙梳理着後背羽毛。
梓安看到這隻雄鷹剛提起的戒備瞬間散去,他小心地伸手在雄鷹背上撫了撫,在即將被啄前飛快的縮回手,嘿嘿笑道:“梓瑞怎麼將它放出來了?之前不是還送來消息說一切如常嗎?”
“難道京城出事了?”梓安心底晃過這個想法,鬆緩的神情漸漸嚴肅。
他飛快抓住雄鷹腳腕,將纏在它腳上的竹筒取下來遞給禎郡王。
禎郡王打開竹筒,從裏面抽出一張紙條,一目十行看過,身上霎時爆發出一股攝人的氣勢,讓隨行的梓安等人頓時手腳一涼。
他冰冷的目光中聚起濃厚的寒意,話語像是從脣齒間擠出來的,“加速回京,你立馬給梓瑞消息,讓他便宜行事。”
梓安不知道郡王看到了什麼一下子變得這般可怕,他悄悄撫了撫手臂,面上恭敬回道:“郡王放心,小的這就給梓瑞去消息。”
“馮府!很好!”禎郡王冷笑一聲,手中繮繩一甩,高大的駿馬發出一聲激昂的叫聲,前蹄躍入半空,隨即噠噠噠的馬蹄聲重新在這片寂靜的林間響起。
幾人猶如鬼魅般飛掠而過,帶起兩道張牙舞爪的樹枝不停搖晃。